“等一等!”林尚武攔住老者,道,“還沒請教老先生的尊姓大名。”
“鄙人王懷虛,乃王跛子的大伯。鄙人還有另一個身份,便是省城警察廳的探長。只不過,一個月前聽說王跛子歸案之後,鄙人便向警廳告了長假,回到藏龍山中。此番回來,不為其他,只為查清王跛子是不是該被倒懸在西陵縣的城樓之外,被劊子手砍去腦袋;以及兩年前血洗寧瀾古鎮的公案,究竟是不是我那不爭氣的侄兒乾的。”
縣公所小樓的內室裡,徐清風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嘆氣道:“沒想到,砍了一個土匪頭子的腦袋,居然把省城的警廳探長也引了回來。”
“哼!”林尚武冷笑一聲後,道,“只怕這一次,這位省城的王探長要鎩羽而歸了。”
“哦?!林隊長這麼有把握?剛才你說,已經查清了兩名嫌疑人,是否確有其事?”
林尚武答道:“是的,現在已經查清了,城東棺材鋪的王若良,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門雅,均由作案動機與作案嫌疑。而且,現在兩人同時離奇失蹤,離開西陵縣城,向省城方向逃竄。剛才若不是縣長您傳令讓我到縣公所來,那麼我已經在追捕他們的路上了。”
接著他把鎖定這兩人的來龍去脈說了一番。
聽完林尚武的話,徐清風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本來只是想請你回縣公所,讓你出面安穩住這些擊鼓鳴冤的藏龍山來人,沒想到卻誤了抓捕兇嫌的大事。”
林尚武大手一擺,說道:“不礙事,我是抓捕逃犯的行家裡手,專業人士,就算讓他倆再多跑幾個時辰,我也一樣把他們抓得回來!”
他這話,也並沒誇大其詞。
在生擒王跛子之前,林尚武一直在江湖上廝混,一看到官府或富貴人家貼出懸賞捉人的公告之後,他便暗記於心,然後尋找蛛絲馬跡,想盡辦法把犯人捉回來,換取懸紅。這三十六行之外的營生,被稱為“賞金獵手”,而林尚武正是“賞金獵手”這一行中的翹楚之輩。
林尚武並沒急著離開,他頓了頓,向徐清風詢問:“剛才王懷虛提到,可能是有人冒王跛子的名血洗寧瀾小鎮。從推理演繹上,倒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只不過,冒名血洗一個小鎮,兇手又會有什麼動機呢?我實在是無法理解,百思不得其解。”
徐清風的臉上頓時籠罩了一層寒霜。
“這件事嘛,我們回頭再談。你還是儘快捉拿王若良和西門雅歸案,查清他們之中究竟是誰在王跛子的血裡投了毒!這畢竟關係到十九條人命!”
出了西陵縣城,只有一條通往省城的官道。為了方便馬車透過,官道是闢了路之後,在路面上鋪了碎石子,又撒了細砂。雖然也有岔道,但通往沿途鎮子的岔道都沒鋪碎石細砂,只是泥路而已。
西門雅與洋小姐茱莉葉出逃時,乘坐了一架馬車。如果離開官道,車輪鐵定會離開官道,在泥路上留下車轍。馬車坐了兩個人,車速遠遠不及快馬加鞭的追捕者。
林尚武只帶了三個人,除了兩個安保隊裡槍法最好的隊員之外,他還帶上了劊子手老高。老高與藏龍山土匪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林尚武深知,老高絕不允許讓省城的王探長為王跛子翻案,肯定會使出全身氣力證明那十九個肺癆病人是中毒而亡的。
同時,老高也想為兩年前不幸罹難的妻子做點事,此番如果能夠順利追捕到投毒的兇手,也能彌補一些心中的遺憾。
四人四騎,沿官道疾馳著。一遇到岔道,林尚武便會翻身下馬,檢視岔道的泥路上是否有車轍。
兩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在官道的一處彎道上,看到了側翻在路邊的一架馬車。
兩匹拉車的馬都已經死了,馬頭被利刃砍了下來,路邊的草地染上了一大片嫣紅的血跡。林尚武策馬來到馬車邊,透過車窗朝內望了一眼,只見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門雅,倒在座椅上,身首分離,一顆人頭早被砍了下來,滿車都是淋漓的鮮血。
而在他身邊,則坐著那位前凸後翹的洋小姐茱莉葉。茱莉葉雖然身上沾滿了鮮血,但那些鮮血都是西門雅的,她還活著,渾身顫抖著,見了林尚武,哆嗦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張開嘴,發出依依哦哦的聲音,一副驚魂未定我見猶憐的模樣。
而在馬車的地上,還有一口鍋,鍋已經打倒了,滿鍋的湯汁灑在地上,還能嗅到依稀的淡淡香味,似乎西門雅和茱莉葉倉皇出逃的時候,還在馬車車廂裡享用了一頓火鍋。只不過,火鍋的香味與鮮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後,車廂裡的氣味就幾乎令人作嘔了。
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