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文弱書生,讓我趕去縣城,只怕會耽誤了大事。”
見龍天翼瞪了自己一眼,安路連忙繼續說:“真是湊巧,胡縣長的師爺,張良玉張師爺,正好趕到秀溪鎮來辦事。他騎了一匹高頭大馬,即使跑個來回,也比我節約了不少時間。”
“呃,真有此事?”
安路趕緊點頭。
龍天翼沉吟片刻,道:“我對這位張師爺不甚瞭解,所以這件事也得暫時對他保密。我還是寫封密信,拿蠟丸封了,再請張師爺快馬加鞭送到縣城胡縣長那裡去吧。”
隨即,頂著茅草屋裡的漏雨,龍天翼從衣兜裡摸出了一張信紙與一枝鋼筆,側身擋住漏雨,趴在床鋪急就了一封密信。寫完後,他又摸出一個信封,封好信紙,又摸出蠟丸,掰開後封住了信封。
安路不禁啞然失笑,龍天翼這傢伙事先真是準備到位,來茅草屋設個偷襲的機關埋伏,居然連信紙、鋼筆、信封、蠟丸都帶上了,難道他硬是把安路當作傻子一般了嗎?
隨後,龍天翼面對安路,臉色陰鷙,冷笑著以柔和的語調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安醫師的父母和馬大帥的關係不錯吧?聽說馬大帥最近把你父母接到了大帥府中暫住。咳咳,安醫師,有些話啊不該說的別說,有些事啊不該做的別做,父母把你養這麼大不容易,凡事為他們多著想一下。”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安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父母竟然被馬大帥請到了大帥府中?
看來,這個局,馬大帥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設了。
安路投鼠忌器,既然沒辦法反抗,那就只有委曲求全為虎作倀了。
他依著龍天翼的安排,把密信放入衣兜之中,趁著雨勢稍小的間隙,冒雨向繡球樓走去——這會兒張師爺應該還在三姨太的繡球樓裡。
走在秀溪鎮雨中的長街上,安路只覺心中一片冰涼,涼到骨髓裡去了。
他看不見自己的前途,就算這件事替馬大帥辦好了,在馬大帥麾下也過不了幾天好日子。只怕馬大帥皇位還沒坐穩,就會被國民政府的大軍碾為齏粉,安路也會遭受池魚之災。可是不幫馬大帥辦好這件事,他和父母的腦袋都將難保。
安路渾渾噩噩地走過長街,轉過一個街角,他看到街道兩側掛著的白色喪幡,正在豪雨淋刷之下紛紛斷裂,落在骯髒潮溼的地上。而這時安路也留意到,就在這截並不長的街道上,左側有三家人掛出了喪幡,右側則有四家人掛出了喪幡。真巧,雷瘋子狂性大發釀成慘禍,造成七死二傷的慘劇,死的七人,住的地方竟然緊挨著。
而其中一家,正是安路前一天曾經光顧過的雜貨鋪,就在七個喪家的最中間。
這是巧合嗎?
安路走到雜貨鋪的鋪面前,朝一旁瞟了一眼,看到了前一天雷瘋子曾經坐地乞討的那塊石板地。安路心中“咯噔”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正隱隱對他說道:“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吱呀——”雜貨鋪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門軸傳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一位頭髮花白的佝僂老婦滿面憂傷地走了出來,她手裡捏著三炷香,點燃了,在屋簷下剛好能避開雨水的地方,尋了塊鬆軟的泥土插上香。
這位老婦,應該是雜貨鋪老闆的妻子吧。
安路忽然心生一念,他走到鋪面前,鞠了一躬,客氣地說道:“這位阿姨,您能給我一炷香嗎?我也想為老闆上炷香。昨天在老闆這裡買了些東西,承蒙他照顧了。”
雜貨鋪老闆娘也知道安路是何許人也,見他有心,遂回店鋪內取了一炷香出來,遞給安路,連聲道謝。
上完香之後,安路合掌行了個禮,便輕聲問道:“請問天火逆襲的那天夜裡,您家先生去縣城裡燃放孔明燈了嗎?”
老闆娘思索片刻,答道:“我家先生那老身子骨裡,哪裡還經得起折騰?天火逆襲的那夜,我和兒子倒是約著去縣城放了孔明燈,但我家先生才懶得去,就在家中睡了一夜。”
“那……那個雷瘋子去縣城了嗎?”
“哼,那個挨千刀的混蛋傢伙,哪有閒錢買孔明燈去放?那天夜裡,雷瘋子肯定呆在他那茅草屋裡數星星。”
“哦。”安路默默點了點頭,轉身繼續沿著長街向繡球樓走去。
安路把自己設想成了龍天翼,心想如果他來設這個局,會怎麼做呢?
在有充足的人力物力安排下,那麼只需要一個替死鬼,就可以設下這個局。
這個替死鬼,就是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