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礦石，照舊完好無損。尹劍坐在地上喘著氣，哭笑不得，心想這比火燒金蓮還要折磨人，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恢復靈力，重新再來！”金真人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尹劍搶在靈根枯萎之前行功一周天，把失去的靈力補充回來，抄起恨地錘繼續砸礦石。

之後一個月，他從早到晚就幹這一件事：砸石頭砸到靈力耗盡就冥想調息，恢復了繼續砸。到後來行功兩個周天都無法完全恢復靈力，他就知道身體的疲勞已經到了極限。

背靠鐵砧坐著，他像狗一樣伸出舌頭喘粗氣。這時候忽然想起兒時初學靈能時母親的教誨：靈能是生命力的結晶，肉身則是靈能的載體，肉身越強壯靈能恢復的就越快。

這句話他已經淡忘很久了，因為平時很少有耗盡靈能的機會。即便在軍校大家也是以鍛鍊靈力為主，靈能充沛的時候幾乎沒有機會鍛鍊**，做什麼都可以用萬能的靈力代勞，只有當靈能耗盡的時候才會顯示出體力的重要性，就好像用光腦去運算數學題，算得快只能說明操作熟練，倘若光腦電量耗盡，只能靠心算求解，才能體現出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聰明。

從早到晚，尹劍把靈能耗盡了幾十次，實在精疲力盡，累得昏倒在火爐旁。

金真人提桶冷水進來把他潑醒，指著大鐵錘面無表情道：“繼續。”

尹劍感到體力恢復了一些，重新爬起來掄大錘，直到金真人點頭表示滿意才算完成第一天的功課。到此為止他已經整整輪了一萬多錘，可是那該死的礦石還是老樣子。

這一天下來尹劍累得死去活來，渾身骨頭沒有一塊不痛，手上血泡磨破，結痂，然後再磨破，週而復始。最後手掌腫了一圈，連筷子都握不住。

這時候還不可以歇息，金真人讓他脫光衣服坐進八卦鼎裡，注滿一種名為“金精靈髓”的汁液，如同散發著濃烈藥香的水銀，具有金屬的特性和靈藥的效力。

金真人在“兌卦”方位打出一道法陣，催動火力把藥液煮開。

兌即“澤”，五行屬金，這八卦鼎中盛滿粘稠的藥液可不就像一個小小的沼澤？

尹劍從頭到腳在滾沸的藥液裡面浸泡，配合藥力盤膝冥想，催動庚金訣行功調息。這樣蒸煮一個時辰，藥力滲入體內與靈能融合，熨燙骸骨內臟，彷彿億萬枚銀針同時在給他做針灸，既痛又爽，滋味難以形容。

捱過一個時辰，金精玉髓的藥力全被他吸入體內，治癒透支靈力造成的暗傷，鼎中只餘半池清水才算大功告成。

尹劍從鼎裡出來，渾身肌膚呈銀白色，光澤細膩，充滿彈性。金真人隨手抓起一支短劍丟過來。尹劍握住短劍在手臂上用力一劃，卻是絲毫無傷。經過這番熬煉，肌膚宛如鋼鐵一般結實，皮革一般富有韌性。

第25章庚金仙靈

修真的目的是求長生，但是通往長生的道路不止一種。

有煉丹求長生的，有奪舍轉生的，還有金真人這種熬煉肉身追求金剛不壞的。

“煉器先要煉體，把肉身煉成最堅固的法器，百病不侵，水火不懼，將性命貯存其中方能長久儲存。”

依照金真人的說法，庚金法體修煉到了極致連飛劍都可以硬抗！

尹劍不知道飛劍的威力有多大，大概跟鐳射槍差不多？如果煉出一身連鐳射都射不穿的皮肉，那可真是怎麼也打不死的小強了！看到修煉的美好前景，打起鐵來也不嫌累了。

歇息的時候金真人告訴他那是一塊精金原石，精金又名“本性石”，並不是真正堅硬到恨地錘都砸不動的地步，實際上它很柔軟，卻又很頑固，一錘子下去砸扁，下一瞬馬上變回原樣，千錘百煉，巋然不動，按照文明世界的說法就是所謂的“記憶金屬”。

正合一句古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就這樣日復一日，新晉小鐵匠尹劍同學不停地持續打鐵，等待著精金粉碎那一天，然而每一次滿懷希冀舉起鐵錘，最後收穫的卻總是失望。

他甚至開始感到絕望。

每當結束一天的勞作，坐在八卦鼎裡忍受精金玉髓蒸煮之痛，他總會想起兩個人的故事。

吳剛和月宮裡那棵永遠砍不倒的桂樹。

西緒福斯和冥界那隻永遠推不上山頂的大石球。

東方與西方，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總有相似的倒黴蛋在忍受相似的苦難，那就是不斷重複沒有新意工作，永遠沒有完工那一天。

每念及此，尹劍不禁在心裡為兩位先賢發出一聲同病相憐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