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女子顯然十分憤怒,她語調一轉,陰陽怪氣道,“楊臘,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們這一路折騰我,不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嗎,大不了我不嫁了,打哪兒來把我送哪兒去吧!”
楊臘也是滿腹的氣,他當初就不該為了十兩銀子接迎親的差事——都怪自己貪財啊!
“夫人,你多慮了。”
半晌,他才憋出這麼一句。
“哼!”花轎中的女子卻不依不饒,“我李四娘雖然嫁了三嫁,是個沒人要的寡婦,可也是有骨氣之人,用不著他藺家為了履行諾言而娶我!什麼娃娃親,呸,不用做數!”
楊臘心想:你當我家縣太爺想娶你麼?一個嫁過三回的寡婦,在雲州當地風評還不佳,要不是藺老太太病重,念及當年你爹的救命之恩,誰想搭理你?
“夫人喝口茶冷靜冷靜吧。”楊臘嘴上回答的恭敬,眼睛卻是翻了個大白眼。
估計動作太明顯,立在花轎旁邊的丫鬟發出一聲低笑。
楊臘沒好氣的瞪了她一下。
這丫鬟是在雲州臨時僱的,名喚紫桃。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勝在手腳麻利。
紫桃今日穿著一身灰不溜秋的布裙,面板黝黑,額前劉海又密又長,幾乎將一張小臉遮去一半。她總低著頭,在隊伍裡毫無存在感,以至於這麼久,楊臘都還記不住這丫鬟的臉。
“紫桃。”
楊臘朝她招了招手。
紫桃怯怯的上前,低著頭,聲如蚊吶:“楊捕頭……有何事吩咐?”
“再端一碗茶去給夫人,務必讓她喝幾口解暑。”
“……是。”
紫桃忙點頭應下。
李四娘難伺候,整個迎親隊伍皆知。但也只有她,能稍微把李四娘伺候好些,這也是當初楊臘毫不猶豫就僱她的原因。
紫桃將茶碗裡的茶葉撇去,站在花轎前。
思忖片刻,她才開口:“夫人,方才楊捕頭去給你換了一碗茶。雖然不是雨前龍井,但卻是這茶寮裡最拿得出手的茉莉花茶,這麼炎熱的天,你且嚐嚐如何?”
過了一會兒,花轎中才伸出一隻雪白的素手:“拿來吧。”
紫桃忙遞了過去。
等了片刻,李四娘遞出一隻空碗,悠悠道:“雖不如雨前龍井,但也比之前那粗茶好些。”
“夫人真是辯茶高手,紫桃反正是喝不出這些茶哪裡不一樣。”她忙拍馬屁。
李四娘聽到這話勾了勾嘴角,摸了摸手上的金鐲子,諷道:“你個丫鬟能品什麼?當年我在京城珍饈樓,還喝過洞庭君山銀針呢。”
紫桃忙道:“君山銀針是什麼我不知道,但那珍饈樓可是京城第一酒樓啊。夫人去過那麼厲害的地方,真了不起!”
李四娘不知想到了什麼,頗得意的笑道:“好了,再去給我端一碗花茶吧。”
紫桃忙轉身去辦了。
午時太陽大,眾人決定多休息半個時辰。李四娘在花轎中小眠,紫桃就得給她在旁邊打扇子。
因為大元風俗,出嫁的女子不能讓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面容,這麼久以來,李四娘要麼坐在轎子裡,要麼蒙著蓋頭,除了紫桃見過她的長相,楊臘這些人都不知道李四娘到底是何模樣。
其實李四娘長得很好看,腰細膚白,柳眉杏眼。大元雖然允許女子改嫁,但若長相醜陋,也不會連嫁三次了。
紫桃一邊搖扇子一邊回味路上聽到的八卦。
這李四娘在雲州當地是個出名的美人,她第一任夫君是同村的屠夫,和她成婚沒兩個月喝醉酒摔下山死了;第二任夫君是個鰥夫秀才,不到半年也因意外去世;第三任夫君乃當地一有錢員外,最後竟因怪病暴斃而亡。
於是李四娘“剋夫”的訊息不脛而走。
都認為她再也嫁不出去的時候,望州那邊竟然遞來了求娶的名帖,不僅如此,這來求娶的人還是清遠縣的縣令。
聽說這位縣令不僅比李四娘小三歲,未娶過老婆,家中連小妾也沒有。他父母曾被李四孃的爹救過命,於是就許諾了二人的娃娃親。雖然十多年沒見過面,但一直斷斷續續有聯絡。這次縣令的老孃病危,臨死之前就想了了這個心願。
縣令雖是芝麻官,可也是官啊。這麼好的條件,李四娘哪有嫌棄的道理?當即便喜滋滋的答應了婚事。可沒想到聘禮一下,過了幾個月望州派人來迎親,李四娘卻不太樂意嫁了,要不是李四孃的爹拿性命做要挾,李四娘壓根兒就不肯上花轎。
其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