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濯碧遞過藥碗,有些不可置信的和溪暮對視一眼。
楚姮正在偷摸打包行李,下一秒門被推開,竟是藺伯欽端著藥碗走進來。
藺伯欽看了眼她正在收拾的包袱,神色瞬間一暗:“你這是在做什麼?”
楚姮沒想到是他,心思急轉,忙理直氣壯道:“收拾東西回孃家!怎麼?不行嗎?”
藺伯欽剛才還對她有所愧疚,一聽這話又怫然不悅:“這才新婚幾日?你就要鬧著回孃家?旁人不知的還以為我如何虧欠你了。”
“你難道還不虧欠我?”楚姮乾脆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事,掩面假哭,“我知道,藺伯欽你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三嫁過的寡婦,跌了你堂堂縣太爺的份兒。從一開始你不肯接親,到後來拜堂都是錯過吉時不情不願的,明知我等你一起用晚膳,卻故意晚歸……我李四娘就算再不好,可也輪不到你來輕賤!大不了一拍兩散,那什麼娃娃親,不用作數!”
藺伯欽被她一席話堵的啞口無言。
女子長髮掩面,靠在牆邊抽泣的可憐,藺伯欽更覺不是滋味。
他僵硬道:“莫哭了,我身為縣官不能擅自離開境內,讓楊臘來雲州接親,是無奈之舉。巡視東河鄉開墾農田乃迫在眉睫,且我在衙門公務繁忙,既要決獄訟,還要勸農桑、宣教化、掌禮儀、管賦稅,事情太多,難免會對家事疏忽。”
楚姮從指縫間的餘光瞄了他一眼,還是頭次見得藺伯欽這幅手足無措的神情,她心底登時覺得好笑。
這一笑就聳肩,卻讓藺伯欽以為她哭的更兇。
藺伯欽又道:“今日傳喚你來衙門,並不是故意讓你奔波,而是想讓你看看那劉玉挨板子,想必心底會暢快些。可是你在衙門的態度……罷了。”
楚姮聽到這話,心底確實消氣。
她本來就不是刁鑽之人,只是碰到藺伯欽這嘮嘮叨叨的老古板,總忍不住火大。
思及此,楚姮又看了眼藺伯欽,發現他一手端著藥碗,一手僵硬的拍她肩,樣子十分滑稽。
沒憋住,便“噗”地笑出聲兒。
她從藺伯欽手裡拿過藥碗,喝了一口,眼睛微眯:“既然如此,我就不與夫君置氣了。”
不知為何,藺伯欽覺得她嘴裡吐出的“夫君”二字,格外旖旎。
楚姮就勢坐在桌邊,一邊喝藥,一邊問:“今日紅湖發現的那女屍案,捉到兇手了嗎?”
藺伯欽也在桌邊坐下,搖了搖頭:“並未。”思慮片刻,他將今日堂審的情況給楚姮一一說了。
楚姮聽後,將又喝了一口藥汁:“這還不簡單,兇手肯定就是望州境內的採花大盜。那採花大盜先在灃水犯下命案,又流竄到清遠縣殺人,只要抓到那採花大盜,就可以結案了啊!”藺伯欽皺了皺眉:“但目前,宋志河並不能洗清嫌疑,他也有可能是殺害杜嬌嬌的兇手。”
“這殺人總要有原因的,宋志河與杜嬌嬌那般相愛,他又怎捨得下殺手呢?”
藺伯欽搖頭:“一人片面之詞,不足以信。”
楚姮道:“若你仍然懷疑,那就對他用刑,杖責、夾棍、拶子,通通來一遍,不信他不招!”
藺伯欽看著楚姮,一臉無奈:“人命攸關,豈可草率,如此屈打成招,良心何安?”
“那你就去抓採花大盜吧。”楚姮才不信他能抓到。
藺伯欽也不太信。
朝廷傾盡全力要抓捕的玉璇璣,到現在都毫無進展,他一介縣官,要抓一個連長相都不知的採花大盜,難如登天。
“可凡事總要竭盡全力。”
藺伯欽正色,錚錚有聲:“不為政績,不為名聲,我力查此案,是要為死者討回一個公道。”
楚姮端著藥碗正要往嘴邊送,聽到此話,手腕微微一頓。
隔著一盞如豆油燈,對面的藺伯欽芒寒色正,劍眉之下的雙目,盛滿浩然坦蕩。
沒由來的,楚姮呼吸一滯。
身在皇宮這座染缸,朝野上下,三公九卿,她見過的貪官汙吏太多太多。就連宮中的太監宮女,也經常行賄醃漬。楚姮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見識到所謂的包拯、海瑞,不會理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然而,今日在這偏遠的望州小縣,她認識了藺伯欽。
正文 十二章
次日一早,藺伯欽便帶人去牛子口盤查來往車伕,尋找線索。送別藺老太太的任務,便落在楚姮身上。
藺老太太臨行前,握著楚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