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死定了。”
楊臘望著楚姮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喃喃自語,一臉絕望。
楚姮健步如飛,很快就看到那瘋老婦拖著受傷的右肩,在密林中亂竄。她縱身一躍,攔住瘋老婦,問:“你當真是神志不清?”
這句話轉瞬就被瓢潑大雨的聲音淹沒,在林中聽起來格外暗淡。
瘋老婦見是楚姮,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竟將鐵鍬藏在身下,連連後退。
她一不留神,腳下一個趔趄,倒坐在地,沾的滿身泥濘。
暴雨沖刷著她的頭髮,一縷縷的貼在滄桑的面頰上,楚姮看著她,亦知自己也是如此狼狽。
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步步緊逼:“我問你話,你聽清了沒?”
瘋老婦怯然低頭,雙手抱肩,瑟縮的靠著一棵大樹,狂亂的搖頭擺首,那模樣,彷彿楚姮要殺她似得。
楚姮冷聲問:“你腳伸出來,讓我仔細看看。”
瘋老婦似乎聽懂了這句話,她雙手連忙捂住腳,哇哇大叫,說的什麼,楚姮一個字都沒聽清。便在此時,她急紅了眼,將身後的鐵鍬猛然一甩,直直朝楚姮腦袋飛去。
楚姮反應極快,面色陰沉,閃身一避,但聽“砰”的一聲,鐵鍬插入泥土中,濺起雨水紛紛。
待回過神來,那瘋老婦已經跑出了十來米遠。
“想跑?門兒都沒有!”楚姮氣憤不平,她轉身拔起鐵鍬拿在手上,勢要去追。然而那瘋老婦竟十分聰明,見她來了,從懷裡不知撒出一把什麼東西,楚姮暗怕有毒,忙舉起鐵鍬後退,躲避在一棵大樹之後。
她定睛一看,沒想到只是一把泥沙。
從樹後出來,再要找瘋老婦,卻已經沒了她的蹤影,只剩一片雨霧蕭索。
“不可能!”
楚姮皺眉,完全不相信一個不會武功的瘋子,竟然在瞬息間消失不見。
她用鐵鍬撥開草叢灌木,瘋老婦並未藏身其中。而四周都是茂盛的大樹,在傾盆的大雨中,鬱鬱蔥蔥,羽蓋葳蕤。
不知是因為在樹林裡,還是因為天色越來越暗,楚姮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似乎……
迷路了?
四下裡的樹木草葉都長一個樣,楚姮原本以為可以順著腳印走出樹林,卻不料在雨水的沖刷下,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她手持鐵鍬,站在蔥蘢樹下,有些不知道該走哪邊。
好像蘇鈺說過,坪山這帶的樹林很廣袤來著……
***
顧景同帶著柯誌喜回來的時候,楊臘正抱著膝蓋坐在樹根下,彷彿受傷的小媳婦兒。
蘇鈺在他旁邊一個勁的安慰:“楊捕頭,沒事的,你不要哭了。”
他不安慰還好,這般安慰,倒讓楊臘更是難過:“我算是完蛋了,藺大人對我交代了好多次,一定要看住藺夫人,可沒想到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走了,我……我無能啊!”他說到這裡,砰砰捶自己胸口。
顧景同聞言神色一變,捉住他手腕質問:“你說什麼?藺夫人去哪兒了?”
楊臘哭喪道:“她非要去追那瘋婆子,坪山樹林大,許多人都在裡面走失過,這下我是糟了。”
顧景同還有些雲裡霧裡:“什麼瘋婆子?關樹林什麼事?”
蘇鈺見楊臘解釋不清,忙站出來給顧景同說了一番。顧景同掏了下耳朵,根本無法想象:“她孤身一人就去追了?!”
蘇鈺遲疑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顧縣丞楊捕頭他們為何擔憂,若不知道藺夫人的本領,他或許也在擔憂,可當見識過楚姮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便覺得她是自己見過最厲害的人!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走不出樹林,怎麼會被一個瘋老太太傷害?蘇鈺是一點兒都不信。
顧景同轉身就要去牽馬尋找。
楊臘快速反應過來,站起身忙拉著他:“顧縣丞,使不得!”
“天快黑了,如何使不得?難道要藺夫人一個人在樹林裡待一晚上?”他指了指天,“這還下著暴雨!”
顧景同看著面前的楊臘,的確生氣,明明都交代了他好生照看,卻還是讓人走丟。
楊臘為難的說:“顧縣丞,不是卑職刻意阻攔。若你也走丟了,卑職哪還有臉回縣衙?為今之計,應該先帶著柯誌喜和蘇鈺回去,再上稟藺大人,派遣衙役,來林中一起尋找。”
柯誌喜得知楚姮走丟,亦十分擔心:“楊捕頭說的不錯,顧縣丞,我們快些回縣衙找人來啊。”
顧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