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通往地下。
“丞相……”
藺伯欽頗愕然,他蹙眉正要詢問,就聽宋丞相道:“伯欽,這是機緣。”
他語氣篤定,讓人毋庸置疑。
宋丞相持著火摺子,在前引路,率先下樓,藺伯欽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過去。走過長長的木質樓梯,來到一處逼仄的暗室。
暗室燃著蠟燭,倒是亮堂,正中一張八仙桌擺滿珍饈佳餚。
一頭戴青色幞頭,穿文士長衫的男子正揹著身形,負手而立。
“王爺,這位便是藺伯欽藺大人。”
宋丞相朝男子躬身行了一禮,那男子轉過身來,一張容長臉,留三縷輕髯,看起來仙風道骨,根本難以想象,他便是當朝穆賢王,楚璡。
宋丞相引薦後,藺伯欽忙行禮,垂下眼簾,掩飾震驚。
穆賢王封地在灤河以南,掌管三州,率軍鎮守南蠻。當朝外封王無詔令不得進京,否則以謀逆論處,乃殺頭之大罪。
不過看穆賢王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已經不是頭次偷偷入京了。
莫非……
藺伯欽心下一跳,傳言穆賢王妄圖造反,難道此事是真?否則剛才宋丞相怎會問他,齊桓公與管仲闔門而謀伐莒?
桓公伐莒舉國皆知,穆賢王對皇位虎視眈眈,朝中誰又不曉?
都是一個道理罷了。
他暗自猜測,穆賢王也在打量他,半晌,穆賢王才輕笑一聲:“藺大人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倒讓本王意想不到啊。”他從懷中拿出藺伯欽此前所作的《西嶽賦》,“此文作的極好。”
“王爺抬愛,下官愧不敢當。”
藺伯欽拱了拱手。
穆賢王將宣紙遞給他,“本王閱後,瞬有所思,便在原文多處作了批註,藺大人,你且看看本王所寫,妥不妥當?”
藺伯欽謙虛一番,雙手接過,仔細一瞧,穆賢王留的批註都是關於政事,甚至提到先皇為籌建東嶽登天樓,曾大肆增加苛捐雜稅等諱莫如深之事。
明明是寒涼的天氣,藺伯欽背後卻起了一層薄汗。
“藺大人,對此,你怎麼看?”
穆賢王撫了撫拇指上的玉扳指,抬眼問他。
“……王爺的瘦金體寫的極有風骨。”藺伯欽也是無奈,他只好敷衍的回答了一番,末了,怕穆賢王生氣,便又不痛不癢的指責了幾句不該壓榨百姓云云。
穆賢王聞言輕笑:“藺大人,一味明哲保身行中庸之道,並不是個好法子啊。”
“王爺何意?”藺伯欽明知故問。
“你這些日子屢創政績,四處寫文作詩,要的便是名聲。要名聲作何?自然是平步青雲直上九霄!”穆賢王眸光一凝,“明哲保身雖然安全,可到底不是一步登天之策。時不待我,富貴權勢……應在險中求。”
藺伯欽聞言一怔。
穆賢王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他如今雖在京中嶄露頭角,但要與楚姮並肩,仍有很大的距離。三年五載,他可以等得,楚姮卻等不了。
楚姮是為了逃婚離開的皇宮,如今他回去了,自是要履行和陳俞安的婚約。楚姮和陳俞安的大婚之期,怕也要定下了吧?
思及此,藺伯欽劍眉一擰。
穆賢王見他神色猶豫,不禁沉聲道:“藺大人,如今本王已定大局,只等群人擁護,一朝登頂。新朝有爾等輔佐,便是如虎添翼。”
藺伯欽沒有回答。
穆賢王又道:“多年來,本王自詡用賢任能,今日誠意吐哺握髮,效仿周公漢祖,你當真不願考慮?”
藺伯欽內心十分煎熬。
他自幼飽讀詩書,習孔孟仁義,端的是一身正骨忠君愛國,穩定社稷。然而穆賢王雖沒有明說,卻一直在勸他投靠謀反,這……豈不是違揹他藺家忠臣古訓,是為亂臣賊子?
藺伯欽忽而抬頭,道:“王爺,如今建武帝執政,不是舉鼎絕臏,但也材優幹濟,上至廟堂下至百姓,無人有怨聲。王爺意圖取而代之,師出無名!”
“問的好!”
穆賢王撫掌一笑,“今日本王便告訴你,何為大統!”
藺伯欽正遲疑,穆賢王便朝宋丞相使了個眼色,宋丞相點了點頭,轉身開啟密室的櫃子,取出了一份明黃綢緞詔書。
穆賢王道:“此乃先皇駕崩前,親筆留下的傳位詔書拓本。”
他大方的遞給藺伯欽。
藺伯欽展開詔書一看,頓時震驚萬分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