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宮奴們徹底走遠並消失不見,連帶踉蹌不穩的腳步聲都聞不到時,隔壁偏殿的打鬥,也全然停了下來。
鳳瑤立在廊簷,滿目深邃的朝偏殿掃去,則是這時,那偏殿的殿門被吱呀一聲開啟,那滿身氣場修條的東臨蒼踏步出來。風冷驟然朝他迎面而上,稍稍吹亂了他的墨髮,他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待得正了正臉色朝鳳瑤這邊望來,似也渾然不詫異鳳瑤會在廊簷凝他,面色也分毫不變,反而那雙漆黑平靜的眼還徑直迎上了鳳瑤的雙目,對視一眼,而後便眉頭一簇,裝模作樣的嘆息,開口便道:“瑤兒今日倒是害慘了在下。”
無奈幽遠的嗓音,夾雜著幾分無力,這話聽著倒像是真實。只不過憑這廝臨危不亂的性子,甚至那宏偉開闊的心態,區區一個贏易,又豈能害慘了他?
鳳瑤對他這話並不相信,自然而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幽遠隨意的凝在了前方不遠的花樹。
倒也不知那花樹究竟是何品種,如今寒冬臘月,冷風凜冽,那花樹的枝頭竟還開著色澤明豔的花朵,甚是好看。
她並未回話,整個人淡定自若,則是片刻,東臨蒼踏步而來,越行越近,待站定在她身邊時,便再度無奈的開口道:“瑤兒今日為何要將公子逸引入在下的偏殿?那小子一來便要問我討要溫內侍,在下不給,他一言不合便與在下動手,倒也是年紀輕輕就如此魯莽,著實令在下難以招架呢。”
這話入耳,鳳瑤終是開口,“贏易揪著本宮不放,便只有讓東臨公子幫忙收服了。”她語氣極為的漫不經心,淡漠幽遠,說著,話鋒也稍稍一轉,“如今東臨公子既是能從偏殿內分毫不損的走出來,便也說明東臨公子並未吃虧,如此,本宮將贏易引入你殿中,倒也算不上是害慘了你。”
東臨蒼挑著嗓子忙道:“怎會是未害慘。瑤兒與公子逸之間的是非恩怨,本是瑤兒家事,如今瑤兒卻將在下牽扯其中,讓公子逸將矛頭對準在下,在下倒也是著實無辜受累了呢。再者,在下如今雖能站能走,但打鬥中的的確確是吃虧了呢,也不知公子逸那小子究竟是在何處學的歪門邪道,正派的武功不學,反倒是喜歡暗箭傷人,在下的身上啊,可是活生生留了幾枚淬毒的銀針呢,若不是在下懂醫,及時服藥解毒,在下如今豈還有命站在瑤兒面前說話?如此無妄之災,瑤兒你說,你將公子逸引來,可是害慘了在下?”
他仍是極為難得的不依不饒的解釋,只是這話落得鳳瑤耳裡,仍是不曾激起太大波瀾。
她落在遠處的目光稍稍收回,淡漠無波的朝他凝望,他則稍稍站直了脊背,目光徑直迎上鳳瑤的眼,眼見鳳瑤仍是不言,他嘆息一聲,繼續道:“瑤兒好歹也是差點害了在下性命,如今就仍是執拗得不願承認?你便是稍稍與在下說上一聲抱歉,在下也可既往不咎呢。”
鳳瑤神色微動,未待他嗓音全然落下,終是低沉幽遠的出聲道:“與贏易一戰,倒讓東臨公子受累了。多謝。”
她這話說得低沉而又自然。
又許是不曾料到鳳瑤會突然妥協,東臨蒼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眼角也跟著抽了一抽,隨即面色著實有些壓抑與不自然,垂頭下來,乾咳一聲便道:“瑤兒客氣了。好歹在下也是瑤兒親眷之人,幫瑤兒一把也是自然。”
他突然就改了口。脫口的嗓音也突然變得溫和得當,連帶那皺著的眉頭也稍稍鬆懈。
鳳瑤僅是隨意將他的反應掃了一眼,無心就此多言,僅道:“贏易如何了?死了,還是活著?”
東臨蒼這才斂神一番,只道是說起那贏易就來氣,那小子今日可是給了他好幾枚銀針,按照他東臨蒼睚眥必報之性,倒也是有心要他性命,只不過,那人好歹是面前女子的皇弟,下手自然得悠著點,就如,倘若面前這女子當真有心讓贏易死,又豈會將贏易引來他的偏殿,任他東臨蒼來處置?
“瑤兒是想那公子逸死還是活?”東臨蒼並未立即言話,待得思量一番,才稍稍按捺住心神,朝鳳瑤出聲。
鳳瑤神色微沉,心思婉轉。待得沉默片刻,才陰沉無波的道:“是死是活都可。本宮不願殺他,不過是不願親手沾我大旭皇族的血。”
她姑蘇鳳瑤啊,終歸是不如惠妃贏易那般絕情,日日都想著要親眷殘殺,斬斷血脈。即便贏易十惡不赦,罪該萬死,她姑蘇鳳瑤也未仇視到要親自去沾其血,抽其骨,鞭其肉。倘若贏易當真要死,她自有千百種法子讓他死,但又或許是心頭牴觸忌諱,從而,不願對他親手手刃。
“如此說來,瑤兒是想借在下之手殺了公子逸?”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