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月也未再言話,目光幽幽的落在前方大霧的盡頭,面色沉靜淡漠,但那雙瞳孔,卻又似在出聲,整個人也一動不動,清瘦的身形莫名的顯得涼薄,無端給人一種寂寥悲涼之氣。待得半晌,周遭冷風越發盛了幾許,葬月終是回神過來,本是想抬手攏攏寬大的衣袍,奈何手腕處傳來刺骨疼痛,他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冷氣,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兩手未愈,疼痛劇烈。
他眉頭也開始皺了起來,嘆息一聲。
這時,青竹也被他那道嘆息惹得回了魂兒,雙目顫顫抖抖的朝葬月望來,斷續結巴的道:“公,公子,如今太上皇一亡,這宮中,這宮中便成了皇上主宰之地。月悠公子投靠了皇上,本該是投了明主才是,又怎會是下一個將死之人?反倒是我們的處境才是岌岌可危才對,畢竟,畢竟皇上對宮中的各位公子本是心存不滿,此番皇上得了大權,成了大英主宰之人,下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後宮的各位公子才是。”
話剛到這兒,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一慌,整個人急忙從地上手腳並用的爬起,緊著嗓子忙道:“公子,此處不可久留,青竹與宮外一名經常為御膳房送食材的老頭兒相識,我們這便去御膳房守著,許是再過不久,天矇矇亮時,那老頭兒便要送食材入宮了,到時候,我們再隨著他的馬車一道出宮。”
說著,嗓音越發一急,“公子,快隨青竹走。”
冗長的一席話,被他以一種焦灼難耐的嗓音道出。
只是這話一出,葬月卻仍立在原地,分毫不動,連帶面色也無半許動容,似是渾然未將他的話聽入耳裡。
青竹越發焦急,正要再度出聲,卻是未及道出話來,葬月已突然轉眸過來,那雙漆黑得似是毫無光澤的瞳孔迎上了他的眼,極顯空洞,待的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時,葬月突然開口道:“宮中早已森嚴戒備,豈會容你我逃脫。”
青竹眉頭一皺,慘白麵容上的焦灼驚慌之色越發明顯,“難道我們便要在此等死嗎?”說著,仍是不死心的將話題繞了回來,“公子,那為御膳房送食材的老頭兒,已為御膳房送了幾十年的食材了,且一般入宮出宮,禁衛都不會太過檢查他,只要我們在他的馬車裡藏好,定能安全出宮。也只要我們出了宮城,皇上愛殺誰便殺誰,皆與我們無關,我們也可真正性命無憂了,公子!”
“國都將破,你以為,即便出了禁宮,便不會被斬殺在國都的街道上?如今國都上下之人,皆人人自危,性命不穩,若要真正活命,如今,也只有一個法子。”
不待青竹尾音全數落下,葬月便低沉著嗓子再度回話。
青竹強行按捺陡跳不堪的心,小心翼翼的朝葬月問:“公子,什麼法子?”
他著實不知此際除了逃出宮去還能有什麼法子能避免一死。若說太上皇還在,自然不會狠到將宮中的公子都殺了,但如今皇上徹底執政,局勢可就全然不同往日了,再加之皇上又死了母后,指不準會將所有怨恨全數撒在後宮的公子們身上,如此一來,各位公子都性命不保,他們這些諸位公子身邊的侍從,又豈能倖免?
越想,心口的緊張之意越發難掩,渾身的顫抖,也早已是入心入髓,彷彿要將整個人的身子甚至心神都全數顛得散架一般。
則是這時,葬月已緩緩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了,隨即薄唇一啟,幽遠磅礴的出聲道:“門內的女子,便是你我……求生之法。”
短促幽遠的一席話,並未點名太多,也無疑是話中有話,是以這話落得青竹耳裡,著實是玄乎大起,明白不來。他皺著眉頭,努力的將自家公子這話思量著,一時半會兒,竟是渾然不得解,待得半晌後,他終是鼓足了勇氣再度問:“公子,怎屋內的姑娘便是我們求生之法了?那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救得了我們?”
說著,思緒翻轉,陡然之間便突然回神過來,驚道:“難道她是皇上的最是寵愛的妃子,公子今夜救了她,皇上會因她而感激我們,從而放我們一馬?”
他努力的思量著,也努力的將自己的揣度言道出來,雖明知自己的這番揣度略是有些不現實,但如今為了活命,縱是這揣度之言極是不尋常,但他仍還是說了出來,似如要努力的要讓自己心安一般,也說不準,自己所猜的便當真是事實,從而,會當真救他與自家公子一命也說不準的。
只是這話剛落,葬月突來的一句話,便再度將他緊跳的心陡然震碎,“青竹啊,你倒是糊塗了,這麼多年來,你見過皇上寵了宮中的哪位妃子?都不過是洩。欲的工具罷了,何人能得皇上真正寵愛,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