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啊,都可鄙夷畏懼甚至唾棄他,但只要她姑蘇鳳瑤瞭解他,明白他,便也就夠了。
人之在世,哪有那麼多的完美,如顏墨白這般從鮮血廝殺中走出來的人,人格不算太過癲狂陰狠,甚至還能風雅大氣,便已是奇蹟,她自然心有維護,極為理解,何來會如外人一般,肆意的猜忌他,懷疑他。
“虧得顏墨白將東臨公子當做他唯一的友人,卻不料東臨公子對他,竟也有這等猜忌之心。”待得沉默片刻,眼見東臨蒼一直不言,她再度低沉沉的道了話。
這話一出,便惹得東臨蒼極為難得的皺了眉。
“在下並非要猜忌顏墨白,而是昨夜百姓死傷兩千,這等數目,已足夠令人震撼。瑤兒能這般說,該是不曾見過昨夜那河岸之上,屍首堆積如山,猙獰之至,親眷紛紛攤到在地嘶啞哭泣,甚至還有上百稚嫩孩童,撲在屍首堆裡大哭不止的翻找他們的爹孃。如此場面,人人見而心畏。這大英的天下江山,何人為主都已不重要,顏墨白要報仇,要拿下這大英城池,在下也不在意,只是,若是傷及無辜,便是最壞的結果。瑤兒也身為大旭長公主,自該知曉百姓無辜,是以,如今之下,你當真,不願留下?”
幽遠認真的一席話,說來說去,則仍是在勸鳳瑤留下。
鳳瑤淡道:“百姓傷亡,自然也非本宮願意看到,只是,東臨公子許是當真找錯人了,昨夜殺百姓之人,是衛王麾下之人,東臨公子不去擠兌衛王,卻偏偏要在本宮面前來懷疑顏墨白,防著顏墨白,東臨公子此舉,可是有些過了?”
“何能過。在下與顏墨白交好,最是瞭解他心性,仇恨矇蔽其眼,再加之數十年的絕望與仇恨折磨,早已讓他骨子裡攜了恨。在下了解他,是以,才會防他。當然,在下也願在下所擔憂的一切都是多餘,只是,有些事,自當防範在先,也如瑤兒你,此番留下來並無壞處,在下自會依照顏墨白之意,不讓你捲入大英是非,在下會將瑤兒安排至別莊,不經歷戰火,倘若那小子僅而惡對大英皇族之人,部傷百姓,在下自會親自差人送瑤兒回大旭,但若那小子癲狂激動,六親不認,那時,在下再勞煩瑤兒出山,勸他一句也好。那時候,許是瑤兒的一句話,便可,救下這滿城的人。”
這話入耳,鳳瑤著實是佩服這東臨蒼的謀劃的。
畢竟,僅將她留下來,便可讓大英有進退之路,自然甚好。
只可惜……
她眼角一挑,漆黑的瞳孔朝東臨蒼掃了一眼,隨即便漫不經心的落至前方遠處,淡道:“倘若,本宮不願留下呢。”
“瑤兒定會留下。”不待鳳瑤尾音全然落下,他便似如篤定一般,斬釘截鐵的道。
鳳瑤面色微變,並未言話。
東臨蒼繼續道:“此番大周與大英之戰,戰況無疑空前絕後,廝殺陣狀極大,顏墨白雖領了十萬人來,但中途已是耗費幾千,此番兵力不足十萬,而大英國都兵力再加周遭可及時調來之兵一共也不下十萬,如此,兩軍交戰,顏墨白在兵力上並無優勢,再加之大英之中人才輩出,武功與擅蠱之人云集,而顏墨白身上新舊之傷又未痊癒,身子瘦削孱弱,強鬥不得,是以,如他這般處境與身體情況,瑤兒便當真不為顏墨白此番之戰擔憂?或許,此番一戰,顏墨白一點敗了,瑤兒你,許是連見顏墨白最後一面的機會都無。如此情況,瑤兒當真……忍心?”
鳳瑤瞳孔驀地一縮,神情陡然一變,心底深處,頓時如被刀刃扎中了一般,緊張,震撼,甚至,抑制不住的揪痛。
忍心嗎?
自然是不忍心的。縱是這一路過來,她強行壓制著一切的不捨甚至擔憂,想要依照顏墨白的意思離開,不讓他又任何後顧之憂,但如今東臨蒼這席話,卻終還是全然將她心頭的所有防備擊打得潰不成軍。
他的確擅長猜心,也的確擅長勸說。他想要為大英國都的百姓求一個完全之策,是以,她姑蘇鳳瑤便是他的完全之策,從而,他才能毫無遮攔的將她的心憂徹底言中,甚至,肆無忌憚的委婉威脅。
若說他方才那些所有之言都在猜忌顏墨白會瘋狂冷血,她聽之入耳,的確牴觸不喜,毫無動搖,但此番聞得他說舍與不捨,這短促的一席話啊,終還是比他前面所有的話都來得分量十足,一入她耳,便已讓她無法平靜。
此生之中,經歷過司徒夙的情傷,是以對愛無望。
只奈何,命運便是如此怪異起伏,最後竟用顏墨白來將她那千瘡百孔的心全然修復。許是,經歷了一次愛恨的絕望,才會對第二次的愛情越發珍惜,縱是一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