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緘默了下來,氣氛無聲壓抑。
鳳瑤默了片刻,低沉而道:“皇傅若有話,直說便是。”
這話一出,許儒亦終是稍稍斂神一番,平緩無奈的道:“微臣做這些,並非是為了賞賜。而是,微臣乃大旭之人,為國出力本是應該,再者,長公主本是看重微臣,微臣無論如何,自也不能辜負長公主提拔之心,更不能讓長公主失望。是以,這些日子微臣所做之事,本是應該,長公主無需對微臣賞賜什麼,也無需,太過見外。”
冗長的一席話,他卻說得極為認真。
似是生怕鳳瑤會以為他如此拼力為大旭效力是為了所謂的賞賜。他面色也幽遠磅礴,一股股複雜無奈之色在面上久久交織,鬆懈不得。
鳳瑤抬眸,深眼朝他凝了片刻,全然將他的所有反應收於眼底,而後,她便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低聲道:“本宮知皇傅之意。只是這賞賜,本宮也並非是要真正與你客氣或是見外,而是,僅是想賞賜你,應你一個願罷了。是以,你若想要什麼,你儘管與本宮說,本宮定會竭盡全力為你辦到。”
這話一出,許儒亦不說話了。
鳳瑤也不著急,稍稍抬手,飲了一口桌上已是涼透的茶。
許儒亦眉頭越發而皺,稍稍伸手,拎起茶壺為鳳瑤茶盞中摻了熱水,待放下茶壺後,他才平緩幽遠的道:“微臣,不要賞賜。”
鳳瑤眼角一挑,他則按捺心神一番,朝鳳瑤微微一笑,溫潤平緩的繼續道:“為國效力是微臣本分,不該求任何賞賜,也望長公主莫要再多言。”
眼見他如此堅持,鳳瑤心生嘆息,終還是妥協。
“既是如此,本宮便不再多說。只是,日後你若有想求之物了,也只管告知本宮便是。此番這話,一直有效,皇傅何時想讓本宮對你兌現這話了,隨時都可與本宮言道。”
鳳瑤也下意識放緩了嗓音,低聲而道。
許儒亦勾唇笑笑,點點頭,“如此,微臣便先謝過長公主了。”
鳳瑤緩緩點頭,身子也坐得乏了,不由稍稍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姿勢而坐。許儒亦凝她兩眼,倒也極有眼力勁,當即恭敬緩道:“夜色已深,微臣便不叨擾長公主了,望長公主早些休息。”
“如此也好。這些日子一路行車,倒也著實不曾休息好。只是,如今夜色的確已深,皇傅尚可在宮中休息,不必再奔波出宮了。”
鳳瑤緩道。
許儒亦微微一怔,面上的釋然與欣慰之色逐漸而起,卻待沉默片刻後,他終還是道:“如此略微不妥,畢竟,微臣終是男兒,上次在長公主偏殿休息一宿本是不該,而今這次,還是不在宮中歇息了,免得給長公主惹出風言。”
說著,他稍稍伸手入袖,從袖中掏出了一物朝鳳瑤遞來,那俊美溫雅的面容,竟突然漫出了幾許極為難得的羞赧與緊張。
“這是?”鳳瑤垂眸朝他手中的錦盒一掃,低沉而問。
他神色微緊,這才緩道:“前些日子長公主在大周受了苦,且各地也盛傳長公主葬身在大周楚王宮的火海里,家母知曉後,極是傷心,只道長公主巾幗之女,何能亡在別國。後微臣得知長公主並未亡,便將此等大好訊息告知家母,家母心喜而泣,特意不顧體弱多病入得護國寺為長公主求了道平安符,今日家母得知長公主即將入城,便將這平安符塞給微臣,硬是要微臣親手交給長公主。”
大抵是心有緊張,是以他在說這席話時,語氣都稍稍發緊,略微不自然。
鳳瑤微微而怔,著實不知許儒亦的孃親竟還會為她求得平安符。說來,她與許儒亦的母親也僅見過一面罷了,且還是在當日花燈節的畫舫上匆匆見過,並未太過接觸,只是僅是一面,便也知許儒亦的孃親極是溫和慈祥,而那般老人親自去求來的平安符,無論出於何意,她都不忍心拒絕才是。
鳳瑤沉默片刻,終是伸了手,接過了許儒亦手中的錦盒。
瞬時,許儒亦微微鬆了口氣,鳳瑤則抬手將錦盒蓋子開啟,則見錦盒之中,鮮黃蹭亮的黃綢打底,而綢布上,一隻大紅且還繪著金黃符紋的平安符靜靜而躺。
她心底驀的軟了一下,按捺心神,低沉道:“多謝了。望皇傅到時候抽空在你孃親面前替本宮道句謝。”
許儒亦點點頭,隨即也不再耽擱,這才開始起身離開,則待他全然踏出殿門後,他便緩緩轉身過來抬手合門,而待殿門微微合了半許,他突然頓住了手中的動作,那雙漆黑溫潤的瞳孔,極是認真的朝鳳瑤鎖來。
鳳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