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甘甚至失望之心層層雲湧,迫得連自己都失了溫和性子的本來。
情字弄人,只可惜,早已蠶食入骨,又丟卻不得。
直至,心神稍稍收斂,他滿目複雜的朝面前之人凝著,低聲問:“長公主,那城西沁園之中,住的是誰?”
這話一出,鳳瑤也未耽擱,沉寂清冷的道:“柳襄。”
短促的二字,瞬時令他瞳孔顫了兩顫,則是片刻,他面色頓時微微一白,再度莫名的想起那金屋藏嬌幾字,一時,心底越發複雜橫湧,排遣不得。
往日接觸柳襄,只覺那人柔膩如水,言話也如太極一般,你若要從他口中知曉什麼,自是不可能的事。是以,那等圓滑之人,再加之滿身武功,又如何能輕易小覷?
“長公主為何要將柳襄安置在沁園?可是那柳襄對長公主有用,是以,長公主欲監視他?”許儒亦想了各種各樣的答案,待得半晌,終是再度低問。
卻是這話一落,二人方巧出得宮門,此際,早有御林軍得了風聲便提前為鳳瑤備了馬車,鳳瑤朝抬眸朝那馬車掃了一眼,突然不喜馬車之速,隨即抽了御林軍腰間的佩劍便將馬車的套繩全數斬斷,隨即在御林軍們的驚愕之中,閃身上馬馳騁走遠。
許儒亦的話,終還是淹沒在了昏暗的光景裡,無人應話。
周遭之處,徒留晚風浮蕩,清寂莫名。
望著鳳瑤那迅速走遠的身影,他心口一縮,突然,竟知心痛的感覺究竟是何。
被忽視得太過,滿腔心意付諸流水,本以為自己能淡定自若,安然的守著與等著,卻不料,自己終還是免不了著急的俗套,此番也僅是見她疏離於他,便也會失落,甚至心痛。
“皇傅可是要回府了?可要屬下們為您準備馬車?”正這時,沉寂幽遠的氣氛裡,眼見許儒亦一直靜立不動,御林軍們面面相覷一番,小心恭敬的出了聲。
許儒亦這才應聲回神,目光幽遠磅礴,待沉默片刻,低沉道:“備馬。”
御林軍們當即領命,速速有人牽來馬匹,許儒亦分毫不做停留,躍身上馬便策馬而追。
那城西的沁園,此際已火光沖天,便是隔著幾條街道,都能見得那濃煙滾滾甚至被火光染紅半邊天的地方,空氣裡,瀰漫著燒灼的味道,有些刺鼻。
許儒亦策馬而來,目光朝那火光之處掃了一眼,便徑直過去,待終於抵達那所謂的沁園,只見,沁園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那些赤紅搖曳的火舌猶如地獄裡逃出的獵手,欲要將四方之物抓入,甚至吸入。
“長公主小心些,前方危險,長公主莫要再朝前靠近了。”
正這時,有緊張恭敬的嗓音響起。
許儒亦勒馬停住,目光循聲一望,則見鳳瑤正立在沁園不遠,而守在她身邊的幾名兵衛皆渾身發緊,眉頭大皺,似比鳳瑤還要來得緊張。
在場其餘兵衛,已開始救火,只奈何,木桶木盆端來的水不過杯水車薪,潑灑在火裡,僅能稍稍澆小半縷火焰,卻又是眨眼間,那稍稍被澆小的半縷火焰竟又如發了狂般升騰而起。
澆不滅的。
如此大火,救火是全然不可能的,此際要做的,也僅是做好不讓大火蔓延的措施,從而,就讓這場大火在這沁園裡,肆意癲狂的燃燒,直至,將沁園內的所有都全數燒完。
突然,他是希望柳襄被燒死在這宅子裡的,也是破天荒之中,突然,如此的想讓一個人死。
如柳襄那種人,柔魅如妖,勾人攝魄,他又如何能讓那種風塵之人呆在她身邊?
思緒翻騰,各種情緒交織,一種種莫名的陌生之感,在心底盤旋而起。
則是片刻,他才強行按捺心神,正要下馬,卻是正這時,前方那火海之中,突然有人披著溼潤的被褥闖了出來。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那闖出之人,待得剛剛脫離火海,便陡然將被褥一掀,剎那之際,火光閃爍之中,他只見一團大紅之人,頓時朝前方那滿身瘦削的女子撞去。
他瞳孔驀的一緊,心口陡跳,頓時飛身而下,待得正要伸手將那團火紅之人震開,不料瞬時之中,一道嬌柔委屈的嗓音驀的揚起,“長公主,有人要殺柳襄。”
委委屈屈的嗓音,柔膩與脆弱盡顯,一時之中,竟將周圍火海蔓延的緊烈氣氛驟然打亂。
竟不是刺客。
許儒亦舉在半空的手,頓時僵住,此番也不好再抬手而起將那團火紅突來之人從鳳瑤身上震開,心底之中,莫名的增了幾分悵然,只道是這柳襄也是命大,竟不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