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與鳳瑤雙雙在大堂的主位上坐定,柳襄便朝那一路隨來的小廝道:“且將咱的人都喚來,今兒我要與長公主在此說一件大事。”
小廝神色微動,似是略微懷疑,目光朝柳襄與鳳瑤掃來掃去,並無動作。
柳襄腰板一挺,“愣著作何?怎麼,可是記不得你們主子離開時的話了?”
小廝面色微變,這才即刻轉身離去。
鳳瑤稍稍伸手將留下的手從胳膊上拂走,修長的指尖也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上的褶皺,待一切完畢,才漫不經心的問:“那些異族之人的主子離開時,說了何話?”
柳襄輕笑,分毫不詫,似是早知鳳瑤會如此問一般,面色也是從容之至。
“那人將對長公主下蠱之事全數壓在了柳襄身上,是以離開時,也吩咐那些異族之人務必得善待恭敬於我。”他慢騰騰的回了話,語氣輕柔媚惑,只是那張俊美妖異的面容上,卻逐漸漫出半縷譏誚。
鳳瑤心裡有數,也不多言,待候了片刻,便見那方才離開的小廝已領著數十名身材壯實的男子入屋而來。
瞬時,本是偌大的屋子,此際竟被他們全數填滿。
隨即,有人分毫不拖泥帶水,開口便問:“不知今兒柳公子有何話要與我們吩咐?”
柳襄輕笑著,這回卻是未說話,僅是轉眸朝鳳瑤望來,似在讓鳳瑤拿主意。
且此番回得攝政王府,鳳瑤的確是心有意圖,意圖將這些異族之人調走,再將攝政王府中無辜之人能遣則遣,而如悅兒那般孩童遣散不得的,自是先收入宮中再說。
“柳襄溫潤不淺,體貼入微,深得本宮意。此番寄住在旁人府中,自是委屈,而今,本宮自是要為柳襄,賞一座府。爾等即刻,便可隨柳襄一道入府而住。”
在場之人分毫不訝,面上竟無什麼變化,反倒是那最初言話之人再度道:“長公主既是覺得柳公子深得你意,又如何不將柳公子收入宮中。”
鳳瑤瞳孔一縮,“本宮之言,何來輪到你們插嘴?”
那人不卑不亢的強硬道:“我們乃柳公子親隨,自然是要為柳公子著想。長公主既是對柳公子無意,便儘早離開,若有意,便將柳公子收入宮中。是以,長公主何須用一座府邸來矇騙我們家公子,既是無心的話,長公主離開便是,我們在這攝政王府,倒是住得極好,無需換地。”
他嗓音直白淡定,但卻態度極是強硬,分毫不讓。
這些異族之人本是不好說話,鳳瑤今日初來這攝政王府便是見識過的。如此,看來此招無疑是行不通了,只不過,要將柳襄帶入宮中,又如何可能?
正待這時,柳襄突然出聲道:“長公主賞我府邸,讓我自立門戶,我都未不允,爾等竟還要壞我之事?倘若爾等壞了我與長公主的關係,爾等擔待的起?”
柳襄嗓音漫不經心,只是悠然平緩的語氣中,卻極為難得的增添了幾許威脅。
然而這回,那言話的異族男子顯然是不受威脅,反倒是抬眸徑直朝柳襄望來,陰沉淡漠的道:“我等雖隨侍在柳公子身邊,但柳公子也莫要太過妄為。今兒這長公主看似無心接你入得宮中相伴,想來對你也非真正上心。如此,柳公子又如何要執迷不悟,被這長公主牽著鼻子走?我等也不過是替你打抱不平罷了,畢竟,好不容易佔得一個攝政王府卻要拱手相讓,柳公子捨得?”
這話堵得柳襄有些說不出話來。
鳳瑤瞳孔一縮,沉默片刻,低沉清冷而道:“本宮若要迎柳襄入宮,自當光明正大而迎,豈能說讓他入宮便入?再者,本宮倒是奇了,爾等不過是柳襄的侍從,何來竟比柳襄還要比柳襄還要強勢?”
那人面色分毫不變,一本正經而道:“我等不過是柳公子忠侍,自是一心為劉公子著想,見不得長公主欺瞞他罷了。而所謂的強勢,也並非有意,不過是要將柳公子點醒。畢竟,長公主都無真正接他入宮之心,又何來寵他心繫他之意?”
這話看似牴觸重重,但也是質問與試探重重。
一旦鳳瑤當真不接柳襄入宮,這些人自當懷疑柳襄在她身上並未中蠱成功。
鳳瑤心頭瞭然,神色微沉,心口之中的複雜之意,也層層上湧。
待兀自沉默片刻,突然柳襄柔膩膩的朝她道:“這些人歷來是這等脾氣,不過是在緊張柳襄罷了。而今國師正於宮中,也算是長公主師父,長公主在宮中又無其他長輩,是以此番是否要接柳襄入宮,自該先與國師知會一聲。不若,長公主先回宮中,接柳襄之事,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