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鋒一轉,嗓音略帶祈求,“阿姐,徵兒僅是想出來透透氣罷了,阿姐莫要惱了。這裡可是熱鬧了,徵兒好生喜歡,這餛飩也極是好吃,徵兒給三皇兄與柳襄都點了一碗,不若徵兒再給阿姐也點一碗吧,這餛飩皮兒薄肉多,的確好吃。”
他略微心虛的轉了話題,甚至還討好的朝鳳瑤咧嘴笑笑,極是努力的想要讓鳳瑤消氣。
只不過,今夜之嚇,如何能全然消氣,再加之當日那紙條上的不詳字句深刻在心,是以內心之處,終是起伏不平,後怕重重。
是的,後怕。
不知前路的後怕。
她面色依舊清冷,瞳孔則凝重層層,待強行按捺心神一番,才朝幼帝低沉道:“餛飩便不吃了。你且起來,與本宮速速回去。”
幼帝眉頭大皺,面色驀的一沉,咬了咬牙,卻是不動。
鳳瑤低沉道:“還不起來?”
這話略微夾雜著幾分威脅,只因心底的後怕與怒意並非完好的壓制,是以有些情緒,終還是抑制不住的在語氣中洩露。
幼帝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小臉上漫出了幾分委屈倔強之色,仍是不說話,也不動。
“既是長公主都發話了,皇上,咱還是回去吧。此番在外的確逗留已久,該是回去了。”正這時,柳襄將碗中的幾枚餛飩囫圇吞棗的嚥下,隨意略微乾脆的放了筷子,朝幼帝懶散隨意的道了話。
這話一落,他率先起身朝鳳瑤行來,面上洋著討好的笑容,甚至眉宇之間還夾雜幾分媚惑與順從,似是覺得自己極是識時務亦或是表現良好,要讓鳳瑤誇誇他。
鳳瑤冷眼朝他掃了一眼,面無表情。
幼帝則揚著脖子朝鳳瑤望來,低聲道:“阿姐,等會兒聽說這裡還有字謎燈謎,還有城隍廟的法師出來擺祭壇,為眾生祈福,徵兒想……”
不待幼帝后話道出,鳳瑤便低沉無波的出聲打斷,“徵兒當真不聽阿姐的話了?”
幼帝后話一噎,面上越發委屈。
這時,那一直坐在桌上不說話的贏易終是開口道:“皇姐,往年城隍廟雖有廟會,但卻不過是民眾隨意湊湊熱鬧罷了。但臣弟聽說,今夜城隍廟的法師們特意會奉出一枚福澤的佛珠,欲透過佛經傳誦的比試,來尋找得到那佛珠的有緣人。是以,皇上之意是,既是佛珠乃福澤,便想看看是何人得了那佛珠,再從那人手中請走,而後再供在宮中,也想讓宮中之人大安,讓大旭,風調雨順。”
小小的佛珠,便能保大旭風調雨順了?
倘若當真如此,無論是她姑蘇鳳瑤還是國師,亦或是大旭上上下下的軍衛,都沒用了!
且贏易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是令她心生不滿。
今夜幼帝出來便是因著這贏易提及了城隍廟廟會,且此番他又幫幼帝說話阻止幼帝回宮,更是令她心中窩火。
她滿目清冷的朝贏易望來,神色起伏,陰沉道:“皇弟著實是見多識廣,竟連城隍廟廟會的日子都記得如此清楚。只不過,我大旭福澤與否,何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一枚珠子身上。徵兒年幼尚且不知世事,但皇弟你可非幼嫩之人,何能不清這等道理?”
贏易微微一怔,垂眸下來,不說話。
鳳瑤再道:“今夜之事,待回宮之後,本宮自會找你詳談,皇弟不必急著此際與本宮多說什麼。”
說完,目光朝幼帝一落,“徵兒,起來。”
眼見鳳瑤態度堅硬,幼帝終是大嘆一口氣,委屈無奈的起了身。
一行人迅速朝人群反方向而離,眾人面色各異,心神皆是各異。唯獨那柳襄則湊在鳳瑤身邊,嬌膩且時常似是無意的撞了撞鳳瑤胳膊,待得鳳瑤宛如冷刀的目光朝他一掃,他又悻悻的朝她笑笑,低道:“人群太擠,柳襄撞著長公主也是無意。”
他說得倒是有幾分直白與誠懇,鳳瑤面色則分毫不變,僅是陰沉道:“縱是擁擠,你也可朝旁人擠回去。倘若再撞著本宮,便莫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他微微而怔,隨意便咧嘴一笑,柔聲道:“柳襄日日為皇上鮮血,此際兩隻手腕皆是傷口重重,長公主對柳襄,終是該好點的。”
鳳瑤回頭過來,無心搭理。
柳襄自討無趣,目光朝鳳瑤凝了凝,倒也未再言話。
待得一行人全數走出人群,幼帝與贏易柳襄等人皆是上了馬車,鳳瑤則與暗衛們躍上來時的烈馬,策馬在前帶路。
一行人越是遠離城隍廟,周遭氣氛便越發的清幽沉寂開來,奈何,卻是未朝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