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淡道:“自然是回大旭暗衛為我專程留的空帳休息。”
“我說過讓鳳瑤去那帳篷休息了?”他嗓音一挑,漫不經心的道。
鳳瑤垂眸下來,淡然凝他,“顏墨白,本宮有意與你和解,你便莫要太過自視清高。”
她頓時勾唇笑了,“不過是多問兩句罷了,鳳瑤何須生惱。且如今營地的所有人皆知你乃我妻,如此,你又何能去那空帳中休息,自然是該入住主帳,與我同帳而眠才是。”
說些,他另外那隻修長的手懶散隨意的敲擊桌邊,繼續道:“更何況,今夜是你主動將我從軍機營帳中喚出,讓我陪你用膳,而今膳食未用,鳳瑤豈能獨自離開?”
他嗓音逐漸恢復了常日的悠閒自得,卻是尾音剛落,甚至都未待鳳瑤反應過來,他便已然出聲將帳外的精衛喚了進來。
精衛們魚貫而入,待將手中的晚膳放置在桌上後,便全數退了出去。
鳳瑤依舊靜然而立,並不打算再度入座。
顏墨白扣在她手腕的手也分毫不松,待得二人再度僵持片刻,顏墨白突然微微一笑,“鳳瑤是要自行坐下,還是讓我抱你坐下?”
這話著實是染了幾分極為難得的調侃與風月。
鳳瑤瞳孔一縮,垂眸朝他望來,淡道:“怎麼,你如今不對本宮找茬了?”
他緩道:“並非是找茬,不過是想對有些事說清楚罷了。畢竟,隔閡之物終是不好,若心有疑慮,自然也該問出來才是。”
鳳瑤淡目凝他,並未言話,待沉默片刻後,才再度挪著身子坐了下來。
顏墨白麵上的笑容深了半許,扣在鳳瑤手腕的指尖也逐漸鬆開,隨即稍稍抬手而起,極是風雅的執著筷子為鳳瑤碗內布了膳。
鳳瑤下意識垂眸一掃,只見桌上膳食清淡適口,但若細觀,卻不難發覺這桌上的所有菜餚,皆是她近來在大旭宮中稍稍喜愛的膳食。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正這時,顏墨白已將佈滿膳食的碗推到了她面前,而後抬眸朝她打量一眼,似是知曉她心底詫異一般,溫潤無波的道:“大旭京中安有大周精衛,且黑鷹又時常飛至你鳳棲宮視窗,是以,我若想知曉你這些日子的膳食口味,自是不難。而這些膳食,雖比不得宮中御膳,但至少有八分還原,你且嚐嚐。”
“你倒是有心。”鳳瑤強行按捺心緒,低沉淡然的回話。
他則並無耽擱,平緩溫潤的道:“鳳瑤之事,我自是上心。只不過,當初差容傾為我送信箋與禮物,許是突兀到你了,且我若能提前知容傾身份與善惡,自然,不會以你為餌來試探容傾。”
以她為餌。
這話入耳,心底已未有太大的波瀾了。大抵是被他算計的次數稍稍一多,便似是有些麻木了。
且還不得不說,當初她第一次與顏墨白相見,便是在行宮之中。那時她當著司徒夙的面跳躍城牆,本是極不容易從暈厥中甦醒,身子也日益虛弱,御醫紛紛束手無策,卻是在等死之中,顏墨白突然那般招搖的來了,明著雖是在氣她,實則則是在救他。
這種人,似是骨子裡都透露著深沉算計之意,無論是言話還是行事,都是深沉無底,步步為營,每番的舉止都有各自的目的,是以啊,如今對這廝瞭解得略微透徹了,是以,此際便是聽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說他算計她,心底也已麻木得未有什麼波瀾了。
“我曾聽容傾說過,你是他的僱主,只為,僱他為你對本宮送信箋,送禮物。如此,又何來什麼以本宮為餌來試探容傾?”
她沉默片刻,便將所有起伏的心緒壓制,低沉的出了聲。
他則並未就此言話,僅是溫潤平緩的道:“你先趁熱嚐嚐這些菜。”
鳳瑤眼角微挑,並未拒絕,垂頭便開始緩緩用膳,則是不久,顏墨白便開始解釋道:“我最初認識容傾,是他主動入府自薦,自稱他乃江湖百曉生,願歸在我門下,受我攝政王府庇護。我心有磅礴,自然是惜才,容傾既是百曉生,自然對我有用,是以當初權衡之下,便也並未回絕容傾,而是吊其胃口,虛以威儀。只不過那容傾的確不是個低調的主,時常在京中風月之地興風,且說來也怪,只要是朝中最是唯我顏墨白馬首是瞻的朝臣,皆會在一月兩月之內在風月巷子裡出事,我雖不關心風月,也未將那些朝臣放於眼裡,但接連有朝臣出事,自然,引我注意。而待暗中徹查之下,大多可能的證據,皆指向容傾,但卻並未確定,且容傾行事的動機也是不明,表面對我又忠心耿耿,著實看似並無嫌疑,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