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幾句話一出,頓時將滿朝之中震得七葷八素,回不過神來。
朝臣們個個都雙眼圓瞪,面色震顫搖晃,神情也層層不穩。
風瑤再度漫不經心的掃他們幾眼,不再耽擱,緩緩起了身。
“有些事,拖久必成禍患,而我大旭既已被大英瞄上,便不可再坐以待斃。本宮意已決,諸位斂好心神,不必多言。只不過,本宮不在大旭的這段日子,望諸位好生為大旭效力,莫要懈怠,若不然,本宮不會放過你們,便是攝政王,也不會放過你們。”
嗓音一落,不再言話,也不再觀群臣們的反應,緩步下得白玉階梯,踏步離殿。
此番,無疑是自然而然的借了一把顏墨白的威風,壓下了朝堂風雲。
只是待全然踏出勤政殿,才突然覺得心口發緊,滿身壓抑疲倦,不知何故。
待批閱完奏摺後,風瑤去了一趟幼帝寢殿,猶豫再三,終還是選擇實情以告,不願對幼帝不辭而別。
卻待這話落下,意料之中的,幼帝震得不輕,似是全然不信她所謂的攻打大英之言,反倒是一遍又一遍的悲慼問她,“阿姐可是為了徵兒身上的蠱毒才要去大英?”
風瑤按捺心緒,不厭其煩的解釋,奈何幼帝面上的悲涼之色越發濃厚,只是杵在風瑤面前卻又不敢不顧一切的洩出情緒,僅是乖巧的拉著風瑤的衣角,強行忍住哽咽之意,低低的朝風瑤問:“阿姐,徵兒不喜開戰,我們不聯合大周攻打大英可好?阿姐也一直留在宮中,不要走可好?”
風瑤瞳孔微縮,暗自嘆息。
若非世事不平,層層緊逼,她又如何忍心離開幼帝,離開大旭。
只奈何,幼帝身上的蠱毒的確耽擱不得,且那大英如此挑釁大旭的目的也還未明,是以此際,顏墨白帥軍攻打大英,自然也是她利用大周精衛的掩護去取母蠱的絕佳之時,是以,此際若不逼著自己決絕的離開,日後,定會後悔。
思緒翻湧,一時之間,她並未立即言話。
待沉默片刻後,她才伸手牽了幼帝的手,寬慰似的緊緊握了握,緩道:“徵兒是男子漢,日後無論阿姐是否在你身邊,你都要堅強。此番阿姐僅是離開京都一段時間罷了,不久便會歸來,徵兒放心。”
幼帝面色一急,“阿姐,我們不與大英為敵可好,阿姐你……”
風瑤心口一沉,不待他後話道完,便轉移話題的道:“聽說,徵兒近些日子的字寫得極好,且背書也極為長進,不若,徵兒先給阿姐看看你的字,再給阿姐背背書可好?”
幼帝目光一滯,滿目溼紅的凝她。
卻待僵硬片刻後,他終是噎下了所有後話,乖巧的朝風瑤點點頭,不再就此多言。
幼帝情緒極是悲然,惴惴不安的神色全數展露在了臉上。
待得時辰不早,風瑤出言要離開時,幼帝緊緊的拽著風瑤的手,親自將風瑤送出了寢殿,眼見幼帝一直不鬆手,且還有要與風瑤繼續前行之意,風瑤終是駐足下來,垂眸凝他,略微認真的道:“徵兒莫要如此,阿姐說過此生會護你,便一直會護著你,絕不會輕易不見亦或是跑了。徵兒且與國師在宮中好生等我,待阿姐辦完事了,自然就歸來了。”
幼帝滿目哀涼,面上的不捨之意也展露得淋漓盡致。
他終歸還是個孩子,即便叛逆,但骨子裡對於親情的依賴自也是濃烈。畢竟,幾月之前,父皇母后係數殯天,太子皇兄也不再人世,層層的打擊之下,讓他嚐到了孤獨心痛的感覺,是以,他才會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對身邊的親人極是在意上心。
只可惜,命運就是這般無情弄人,他一直敬重著的惠妃殞命,他一直敬佩親信著的贏易也反叛,而今,眾叛親離,剩下的,便獨獨她姑蘇風瑤一人。
她知他的不捨,知他心底的複雜沸騰,亦或是,絕望。
只是,人世本是如此,起伏萬縷,而自家這幼帝,終歸還是要學著自己長大。
風瑤靜立在原地,思緒越發的嘈雜凌亂,層層起伏,然而面上,她並未表露太多情緒,落在幼帝面上的目光,也深邃認真。
幼帝不說話,只是眼眶卻越發溼潤。
似也生怕風瑤會看到他的崩潰與軟塌,他急忙垂頭下來,低低的垂直,待咬牙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徵兒會好好的等阿姐歸來。也望阿姐出門在外,定要注意安全,大英打不贏就不打了,蠱毒解藥尋不到就不尋了,徵兒不怕死,只要阿姐安然歸來便成,徵兒會一直盼著的,盼著阿姐歸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