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農女對他明明已是仰慕,他若再表露溫雅,這農女,豈不是更為對他仰慕,甚至於,彌足深陷?
顏墨白的魅力,她姑蘇鳳瑤自也是見識過。再者,能全然魅住大盛司徒凌燕與樓蘭雪蠻的人,在勾人方面,又豈會是等閒之輩!
思緒至此,鳳瑤面色越發一沉,鄙夷之色逐漸濃烈。
顏墨白似已察覺到了她的打量,稍稍轉眸朝她望來,勾唇而笑,隨即並不朝她言話,僅是抬眸朝農女望去,緩道:“我與我娘子來得這裡,終是叨擾你們了,如此,既是你孃親欲見我們,那我與我娘子,自當去見上一面。償”
他言語平和,縱是嗓音略顯嘶啞,但也是禮數周到,並無不可。
認識這廝這麼久了,這等歷來傲然得不可一世的人,竟會對一介農女這等客氣有禮,不得不說,這顏墨白如此之舉,印刻在鳳瑤眼裡,倒也略微反常。
奈何他這話一出,農女則突然微微皺了眉,面上的為難之色越發而盛。
鳳瑤神色微動,漫不經心的朝農女望去,眼見她似在糾結什麼,她心底有數,脾性也驀的起伏上湧幾許,隨即低沉淡漠而道:“這位姑娘的孃親既是僅邀了攝政……僅是邀了夫君,那夫君便自行過去便是。此番你我叨擾在此,的確該去對主人家打聲招呼。”
這話一落,淡漠凝他。
他蒼白的面色也逐漸變了幾許,隨即薄唇一啟,正要言話,鳳瑤心口一沉,不待他言話,便已先他一步低沉而道:“夫君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你去看看便是。”
顏墨白下意識的噎了後話,靜靜凝她,不打算言話,卻也不打算動作。
農女立在原地,越發拘謹,面上的尷尬為難之色越發濃烈,待得猶豫片刻,本要言話,奈何後話未出,屋外竟突然有瓷器摔裂之聲驟然而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重物墜地與慘呼聲同時交織而響。
瞬時,農女臉色大變,喃了一句‘孃親’,身子便已急衝衝的轉身疾跑出屋。
鳳瑤眉頭一皺,與顏墨白恰到好處的對視一眼,待得思忖剎那,二人皆未耽擱,雙雙起身,卻待剛要朝前踏步之際,顏墨白已伸手而來,當即將她按壓在凳上,嘶啞低沉而道:“長公主在此等候,微臣出去看看便是。”
頃刻之際,鳳瑤腦海中繞了一彎兒,下意識坐下。他不則不再耽擱,頓時朝前而行,片刻便已消失在了門外。
一時,屋內氣氛終是全數沉寂了下來,無聲無息,厚重壓抑。
屋外,一直都無異聲響起,更也無任何打鬥聲破空而來,如此,想來歹人未至,亦或是確實是那農女的孃親摔倒了而已。
時辰,靜靜在壓抑無聲中緩緩消散,許久,鳳瑤皆安坐在原處,心思起伏縷縷,一言不發。
待得渾身都坐得有些僵硬時,不多時,門外,那農女終是大汗淋漓的挑了兩桶熱水進來,忙道:“我孃親摔倒了,腿腳骨折,公子正為她治療,卻又擔憂姑娘受涼或不慣,是以便讓我先將熱水挑來,讓姑娘先行沐浴換衣。”
鳳瑤眼角一挑,並未言話,面色依舊清冷煞氣,淡漠無波。
眼見鳳瑤不說話,農女拘謹的站立,略微尷尬,又見鳳瑤面色不善,似是不好相處,她又不敢多言,僅是琢磨猶豫了片刻,終還是迅速將桶內的水倒入屋中簾子後方的浴桶,待得一切完畢,才略微怯怯拘謹的立在一邊,朝鳳瑤低聲而道:“熱水已是備好了,姑娘此際,可要我扶你去浴桶內沐浴?”
這話入耳,雖話語內容拘謹恭然,只是不知為何,心口牴觸重重,卻也並非釋然與歡喜。
鳳瑤瞳孔微縮,仍不言話,清冷淡漠的目光,一點一點的將農女從上到下的打量。
待得農女眉頭微蹙,越發不慣之際,她終是漫不經心的將目光挪開,嗓音微挑,淡然嘶啞而道:“我家夫君,姓顏。”
這話一出,農女一怔,愕然模糊的凝她。
鳳瑤繼續道:“家中的確富裕,金銀如山。且性子溫潤,容貌儒雅,如此之人,姑娘你,覺得如何?”
農女終是反應過來,滿面拘謹尷尬,生怕鳳瑤會誤會什麼,當即緊張而道:“顏公子的確是溫潤有禮之人,且文質彬然,且如人中龍鳳。但我也知我身份,不敢評判什麼,更也不敢多加接觸與高攀。此番來得這裡,也是顏公子之意,且我也有良善之心,便是顏公子此際正為我孃親治傷,也是因顏公子也心中有善而已,是以,望姑娘莫要多心,我們相逢,本是萍水而遇,一切皆出自良善與緣分罷了,別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