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白眼角一挑,勾唇笑笑,並未言話,隨即也自行舉筷,兀自而食。
整個用膳過程,二人極少言話,也吃得極少。
待得膳食完畢,顏墨白當真未再多留,待得告辭之後,便極是乾脆的起身離開了。
鳳瑤一直將他的背影望著,直至他出得殿門,直至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殿外遠處,她才稍稍松神下來,伸手揉了揉略微發脹的太陽穴,眼睛也稍稍而閉,稍作休息。
殿內的氣氛,也驟然沉寂得厲害,無聲無息之中,卷著幾許掩飾不住的清冷與壓抑。
待得不久,腦袋的暈脹感稍稍鬆懈幾許時,正要喚宮奴進來收拾桌上的東西,不料話還未出口,殿外之處則突然揚來了王能恭敬的嗓音,“長公主,攝政王離開時,說忘了將一件東西送給長公主,此際已差宮奴將這東西送來。”
鳳瑤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神色微動,低沉而道:“拿進來吧。”
這話一落,不遠處的殿門被緩緩推開,一時,淡風灌入,竟稍稍衝散了周遭的松神檀香,則也僅是片刻,王能當即入殿,迅速站定在了鳳瑤面前。
鳳瑤下意識的抬眸朝王能掃了一眼,隨即目光逡巡往下,落到了他手中的錦盒上。
“長公主。”王能也不耽擱,當即稍稍彎身,將手中的錦盒朝鳳瑤遞來。
鳳瑤將錦盒打量了幾眼,而後才伸手來接,待開啟錦盒的蓋子,瞬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隻小巧的竹製手環。
這手環,極是粗糙,且略微還有些不成形,只是即便如此,製造手環的人卻也是極花心思,手環上還貼上了不少色彩亮麗的珠花,雖整體看似有粗有細,但也莫名的有些不倫不類,難以入眼。
那顏墨白,竟送這個給她?
思緒翻轉,一時,鳳瑤目光也幽遠了半許,修長的指尖也開始隨意將手環把玩,而後,低沉幽遠的問:“攝政王可有說送這手環的用意?”
王能剛毅無波的恭敬道:“那宮奴傳言,說是攝政王將這錦盒交由他時,曾囑咐讓他告知長公主,這盒中之物,是一個名為悅兒的女童專程為長公主編的。”
鳳瑤神色微動,沉寂的心底,也逐漸起了幾許波瀾。
有時候的人便是這樣,著意栽花花不發,等閒插柳柳成蔭,就亦如,她有心親近與栽培自家幼帝,卻不得其所,甚至還被其牴觸;雖無心接觸那女童悅兒,隨意應付,卻是不料,竟得她如此掛記。
一時,心底突然湧出幾許感慨,渾身上下,也突然間莫名的厚重開來。
鳳瑤面色有些發沉,目光有些複雜。
大抵是察覺到了她心緒的不平,王能略微擔憂,恭敬而問:“長公主可是身子不適了,可要喚御醫過來看看?”
鳳瑤搖搖頭,強行按捺心神,低沉而道:“前幾日病中,是以無暇太過顧及皇上。不知,皇上這幾日如何了?”
王能微微一怔,眉頭也稍稍一皺,卻是不言話。
鳳瑤候了片刻,忍不住抬眸朝他望來,待將王能那極是難言的表情看得通透後,她心底也跟著再度一沉,“可是皇上這幾日,仍是驕縱牴觸?許皇傅這幾日,也不曾讓皇上真正收斂脾性?”
王能抑制不住的嘆了口氣,垂眸下來,“皇上近日,極善好學,對皇傅也極是尊重,未有任何不妥。只是,屬下聽說,每番皇傅勸說皇上來見長公主時,皇上皆會以各種理由搪塞,便是明知長公主生病,也無心前來探望。”
是嗎?
聽得這些,若說不心顫,不心寒,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本該手足情深,怎為何到了她這裡,便成反的了。難不成,當真應了那句古話,帝王將相之中,無弟兄,無兄妹,無,親情嗎?
思緒翻騰,複雜橫湧,壓制不得。
待得片刻,她才強行按捺心神的道:“你先出去。”
王能滿目擔憂,猶豫片刻,低沉而道:“望長公主體恤己身,莫要被其它之事幹擾。皇上而今年紀小,並不懂事,待得長大就好了。”
“正是因為年紀小,都已不念親情,肆意驕縱與牴觸,才最是讓本宮心憂與傷心。本宮就這麼一個至親,無論如何,都是不願皇上有任何閃失。只是本宮獨獨未曾料到,本宮為了大旭與皇上,防周遭一切,護大旭,護皇上,卻是不料,到頭來,皇上竟獨獨防了本宮。”
王能神色起伏,面色也突然變得複雜開來,他滿目擔憂的朝鳳瑤望著,欲言又止一番,卻終歸未言出話來。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