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隨即轉身過來,薄唇一啟,“還不出來?”
這話一落,片刻之際,前方那馬車的車底下,突然掉下一人,那人,滿身的緞裙,裙子紋路別緻,色澤明眼,著實是透著幾許異族之風,而那人滿頭的青絲,也大大小小的編成了髮辮,整個人,也小巧幹練,精明得緊。
僅是眨眼間,那人便瞬時滑出車底,待站起身形後,那人小巧的指尖開始撲騰著身上的灰塵,那雙明亮的雙眼,也有些惱怒的朝顏墨白望來,隨即殷虹的唇瓣一啟,開口便撒嬌惱怒而道:“顏哥哥與那姑蘇鳳瑤說這麼多作何,雪蠻一直窩在車底,碰了一鼻子灰,著實委屈。”
顏墨白淡然觀她,面上極為難得的有些清冷幽遠,待將那小巧女子打量片刻後,便薄唇一啟,低沉幽遠而道:“我早與那說過,不得在大旭長公主面前造次,更不可在她面前出現。今日你突然過來尋我,便已是犯我忌諱,方才竟還在她面前露臉,更是我之忌諱。倘若,方才若非那機靈,鑽入車底,若是不然,一旦被大旭長公主發現,我顏墨白,定即刻差人將你遣回樓蘭。”
大抵是不曾料到顏墨白會如此淡漠清冷的言道,雪蠻頓時怔了怔,本是嬌俏靈動的雙眼,此際頓時變得愕然詫異。
待得片刻後,她終是回神過來,隨即滿目委屈的朝顏墨白望來,低低而道:“顏哥哥竟為了姑蘇鳳瑤責怪雪蠻?倘若不是顏哥哥一直不理雪蠻,也或是若非雪蠻不是急事纏身,雪蠻定也不會如此冒險來尋顏哥哥……”
這話入耳,顏墨白清冷的瞳孔終歸是縮了一許,卻也僅是片刻,他便全數斂神了一番,平緩幽遠而道:“先回攝政王府再說。”
這話一落,不再耽擱,也不曾觀雪蠻怔然委屈的反應,僅是極為淡定的往前,乾脆上車。
雪蠻僵立在原地,整個人嬌然而又委屈,待立在原地沉默片刻後,卻也終歸還是妥協下來,當即故作蹬腳往前,故意將腳步聲放得極大,而後也迅速攀上馬車,撩著簾子入內。
馬車,瞬時而離,揚長而去,徒留候在一旁的守陵小官與幾名小廝怔怔的朝馬車望著,目光也起伏愕然,腦袋漿糊,著實看不透今兒長公主與攝政王鬧的是哪出。
則是半晌後,守陵小官突然回神過來,猶豫片刻,目光則朝身旁幾名小廝望來,扯聲而道:“今日長公主與攝政王之事,不必朝任何人言道。”
小廝們微微一怔,只道是自家這老大倒也會明哲保身,知曉站在中立,不造謠,不傳事。但如今這皇陵本是鮮少人來,便是他們這些小廝有心傳言,也找不到人傳言才是。
雖是心有愕然,但小廝們也不敢表露,僅是急忙恭敬點頭,待得自家老大略微滿意的轉身離開後,小廝們才全數鬆懈下來,轉身緩緩跟去。
天色已是有些不早,待得鳳瑤抵達宮門口時,時辰便已將近黃昏。
大抵是這兩日發生之事著實太多,是以,待得此番再度站定在這宮門口外時,竟是突然莫名的發覺,自己似是離開這宮闈許久了一般,但若是仔細算算日子,卻又覺,此番離宮,也不過是短短兩日罷了。
思緒翻轉搖曳,鳳瑤,眉頭也稍稍而蹙。
這時,宮門兩側的侍衛們則齊齊朝她彎身而拜,整齊劃一的剛毅而呼,“拜見長公主。”
鳳瑤順勢朝他們掃了一眼,不做停留,當即領著王能迅速入宮。
待抵達鳳棲宮後,剛剛沐浴一番,還不曾太過休息,便有宮奴突然來報,聲稱國師邀鳳瑤一道去幼帝寢殿用膳。
這話入耳,鳳瑤眼角一挑,心底深處,卻無任何喜色之意。
遙想往日之中,只要自家幼帝邀她過去用膳,縱是她姑蘇鳳瑤滿身疲憊,自也會欣然而往,只因,只要見得自家幼帝那稚嫩純然的笑容,便會莫名覺得,滿身的疲倦與嘈雜之感便會突然煙消而散。
就似是,自打雙親而亡,大旭變天之後,自家幼帝,便成了她心中的支柱,是以,無論她在外面再苦再累,只要大旭安好,自家幼帝安好,她便會覺得一切都皆為值得,但如今啊,一切的一切,都也稍稍在按照她姑蘇鳳瑤掌控的方向發展,但自家那幼帝,卻獨獨是個異數,以至於到了現在,只要一聽到,一想到要去自家幼帝寢殿用膳,她便會心生牴觸有惆悵。
只因,此番相聚,不必多想,定也是,氣氛緊蹙尷尬,甚至於,劍拔弩張。
越想,沉寂的心底,便也越發的起伏開來。
待出聲打發走傳話的宮奴後,鳳瑤便稍稍擦拭了一番溼發,隨即,不再耽擱,緩緩起身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