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素聞言哈哈笑道:“老人家果然大智,不錯,我其實,並不信這些,更何況,好友明日生辰,我尚未替他挑選到生辰賀禮,又豈能空手而返呢?”
那老人嘆口氣道:“但求公子聽我一言。”
周懷素沉吟片刻道:“好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不妨,就聽老人家這麼一回。”言畢轉身離去,觀言怔了片刻,也連忙動身跟上。
等拐入一條小巷,周懷素駐足片刻,吩咐觀言道:“去外面看看,看那位老人家走了沒有。”觀言雖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依言照做了,回來稟告道:“回少爺,走了。”
周懷素笑道:“行,那咱們走吧。”
觀言摸了摸腦袋道:“這就走了?真回去嗎?”
“當然不是了,賀禮都還沒挑成,回去做什麼?”
“那……”
周懷素拐出巷子,仍舊走回長街,邊走邊道:“我剛才那樣說,只不過呢,是為了避免那位老人家繼續糾纏。你知道的,我向來不信這些。我看那位老人家也不像是什麼江湖騙子,會故意扯些謊來騙我——我早答應給他銀子,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再說他提出的所謂令我避劫的法子,不過是返回家中,並未找些別的託詞來訛我銀兩。可見呢,他還真是煞有其事地為我著想。雖說有些可笑,不過既然人家一片好意,我也不好當面拂之。再者說了,倘若我明面上一意孤行,執意不肯聽他的話回府,他以為我不信他的那套說辭,而不肯收受我的銀兩,這也未可知啊——是我撞人在先,他若不收,我可過意不去。索性就做個樣子,也省了不少麻煩。”
觀言聽他這一番解釋,方才回味過來:“原來是這樣,少爺可真是有心。”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道:“少爺……你也說那老頭兒不是江湖騙子了,他說的話怪滲人的,你剛才也說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周懷素回頭看他一眼:“那青未的生辰賀禮呢?我上哪兒變去?”
觀言抓了抓頭髮道:“要不,我去替您挑?”
周懷素笑道:“得了吧,他眼神可尖著呢,你以為你替我挑了,他會看不出來麼?”又道:“我這個人呢,你也知道,從來不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就只相信我自己。而且他那樣說了,我就更要去見識見識了——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倒非去不可了,我就不信,真有他說得那麼玄乎——有什麼劫難,還是我力所不及化不開的麼?”
觀言見他如此說,也只能隨他去了。
周懷素往後回憶起這日遭遇,更覺發笑——因為他那日非但沒有遇到任何禍事,反而邂逅一樁姻緣,若是當日真聽了那人所言,就此回府,那麼這一段緣分,豈非就此錯失?
然而這之後的不久,周懷素再度憶起這段往事,仍是止不住發笑,然後這笑容裡面,終究染上了苦澀之意——當日驚鴻一瞥,原以為是緣分天定,不料是孽非緣,往後恩怨糾葛,卻是再難說清了。
猶記蘇州初見,她走得匆忙,他從背後叫住她,她回過身時一臉不耐,然而當他問及她姓氏時,不知何故她卻忽然報以一笑:“我姓段。”
她容貌原本就美豔至極,這一笑現出臉頰梨渦,更是令人如痴如醉。
周懷素這一眼望去,但覺魂靈出竅,只這一眼,便葬送了一生。
宋鸞帝薨逝的訊息從宮中傳出,舉國哀悼。一時間酒館茶肆之中,皆在議論此事,宋鸞帝年僅二十,卻在生辰當日因病去世,眾人談及此處,一時都不免有些唏噓。
茶肆對面的那條街上,此時正擺了一個攤子,一旁掛著張算命幡,顯見是個算命攤子了。
茶肆中有一人名喚樊少的,正巧與那攤子隔街相對,他也是閒極無聊,居然望了那攤子許久,與身旁友人道:“誒,那攤子倒是有趣,反正無事,不如我們也去算上一卦如何,問問今兒個手氣好壞,可能贏回本錢。”
友人也是可有可無的態度:“也行。”
於是兩人起身往對面走去,不料說明來意之後,卻被攤主一口回絕:“老朽只給有緣人看相占卜。”
樊少聞言又氣又笑:“這倒新鮮,擺攤算命,便是收人錢財,替人看相,你倒跟我說什麼有緣不有緣的,也是好笑。那按你的意思,我並非是你的有緣人?”
那老人點頭道:“正是。”
樊少身旁的友人問道:“那麼我呢?”
那老人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也不是。”
樊少與友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道:“我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