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最為吝嗇的人扔下錢幣後也忘了要報童找補。
“驚天訊息:蕭益民上將在南京遭到暗殺——”
“《遠東郵報》獨家披露:南京鼓樓大街發生暗殺爆炸,蕭將軍生死未卜……”
“南京爆炸死傷過百,軍警雲集全城戒嚴——”
“南京城名醫雲集兩江督府,蕭上將浴血重傷命懸一線!”
“爆炸現場極其慘烈,殘肢斷臂飛濺百步!”
“誰是幕後兇手?《都市報》記者追蹤探秘獨家報道……”
相似的情況接著出現在成都、北京、天津、武漢、杭州、蘇州、長沙、廣州等重要城市,大江南北所有城市都和上海一樣沸騰起來,無數麻木的民眾突然發現,剛剛獲得的安寧轉眼就要失去,巨大的戰爭災難就要到來。
位於風暴中心的南京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天色剛亮,擔憂了一夜的市民戰戰兢兢開啟大門,卻沒看到一個身穿綠色或黃色軍裝的官兵,除了每個街口站立一位手持短棍的巡警之外,根本看不出大亂髮生的痕跡,無數市民不可置信地猛搓眼睛。
天色大亮之後,市民們發現所有的城門均已開啟,守衛城門的除了熟悉的巡警之外多了幾個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川軍官兵,城內城外開始出現三三兩兩上工的人群,挑著擔子進城賣菜的菜農開始成群結隊地進城,城門內外一聲聲熟悉的“陽春麵”、“豆沙包”的叫賣聲再次響起,整座城市又回到了往日那熟悉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原來的兩江總督府,如今的江蘇督軍府已經完全封閉,裡裡外外崗哨林立,蕭益民的兩千侍衛已經把整座督軍府變成了碩大的堡壘,除了省政fu主要官員和江蘇軍隊的幾名將領之外,所有人都被擋在第一重大門崗哨之外。
蜂擁而來的記者看到守衛官兵那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和一雙雙被怒火燒紅的眼睛,沒有一個敢靠近警戒線半步。
時至中午,省府官員和江蘇軍隊將領神色沉重地走下大樓臺階,鑽進汽車相繼離開,沒有一個人理會遠遠圍在大街對面的數百中外記者,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見到了身負重傷的蕭益民,更不知蕭益民如今是死是活,不少江浙記者悄悄離開,叫上黃包車追趕剛剛離去的熟悉官員,希望能從省府那些要員嘴裡弄到寶貴的訊息。
然而,得到的回答令記者們無比沮喪:獲准進入督軍府守候了一個上午的官員們,誰也沒能見到蕭益民一面,更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唯一可以透露的是,南京教會醫院兩名醫術高超的德國醫生從昨晚到現在依然沒有出來。
此時此刻,誰都知道蕭益民的生死牽動了成千上萬人的心,其中最為著急的除了四川千萬民眾和廣州、北京的兩派政客之外,還有另一幫人也深受等待的煎熬,這幫人的急切心情甚至還超過了南北兩大政黨的黨魁。
兩輛黑色轎車從車站方向開來,轉過鼓樓,隨即向西一拐,緩緩減速開進匆匆開啟的英式別墅大門,轎車在別墅正門前停下,三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矮個子日本人鑽出車廂,大步穿過兩排深深鞠躬的日本職員進入室內。
不一會兒,三名剛下車的人站在別墅二樓朝東的落地窗後,左邊那位名叫松井石根的中年人輕輕拉開紗簾:
“小幡君請看,街道對面那棟兩層歐式樓房二樓左邊的窗子,還有西面小巷口那個販賣香菸的人……對!還有那些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呢?毫無疑問,我們的領事館已經被嚴密監視了。”
風塵僕僕從上海趕來的日本特使小幡酉吉非常惱火,他迅速轉過身來,嚴厲地質問領事館代理領事館:“崌內君,我需要你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年輕白淨的崌內干城惶恐地鞠躬:“都是屬下的錯,竭盡全力也沒能阻止高宗文君的暗殺行動……”
“啪——”
“嗨依!”
小幡酉吉收起生疼的手掌,強忍心中的失望走向辦公桌。
陪同小幡酉吉連夜從上海趕來的松井石根大佐也非常憤怒,他厭惡地瞪了一眼半邊臉腫起來的崌內干城,咬著牙低沉地呵斥:
“八嘎!你身為大日本帝國的外交官,難道也和南方那些支那人一樣愚蠢嗎?你知不知道,這一聲爆炸幾乎毀掉我們苦心制定的整個計劃?你知不知,要是蕭益民不死的話,會給帝國帶來多麼大的麻煩?蠢豬!”
“嗨依!”
崌內干城的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滿頭冷汗與淚水悄然滴下。
作為兼管南京情報的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武官,松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