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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鄭容對她的到來並不意外,坐在太禮監的寶座上,她手裡握著大理寺並著禮部吏部的卷宗和文書,十分平靜地審視著明珠。太禮監是景帝在位時為平衡相權所設定的,太禮監、少府監、司禮監裡面的人右後宮中人擔當,直接聽命於御前,相權三分,也算是平衡朝野。

明珠站在她面前,神情平靜。鄭容把她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才說:“太禮監向來不養閒人,沒有精鋼鑽就別攬瓷器活,你受太后之命前來,我照樣可以把你趕出去。”鄭容和嚴鶴臣是兩類人,嚴鶴臣像是蟄伏著的狼,伺機而動,而鄭容卻像是獅子,端的是磊落光明,不喜歡給人精神上的壓迫。

明珠點頭說知道了。她從心裡面生出幾分對鄭容的羨慕,羨慕她舉手投足都是颯沓風情,羨慕她有自己驅動自己的本事和魄力,故而對她的尊重非同一般。

起初不過安排她做些尋常的雜物,整理卷宗或是旁的什麼,後宮不得干政,明珠身上沒有官銜兒,這些與朝堂相關的事,明珠插不上嘴,也無權過問。可若是調配闔宮用度,分配賞賜,明珠上手學得很快。她心裡頭對鄭容的一切都發自內心的崇拜。

直到那一日,從內務府回來,明珠瞧見院子裡烏泱泱地站了兩排人,看模樣穿戴,分明都是掖庭裡的羽林郎,太禮監裡頭所有的宮女女官都被趕了出來,明珠立在簷下不解其意。只得隨著眾人在一旁等著,過了半個時辰,就見皇上從裡頭走了出來,他的衣冠還算整齊,有小黃門上前整理好他的青玉佩綬、和羊脂玉帶。

皇上邁著闊步走了,也不見鄭容從裡頭出來,明珠直愣愣地走進去,就看見鄭容坐在桌邊,慢慢梳著自己的長髮,她鴉色的長髮垂了一身,像是光潤明亮的綢緞,上頭半點裝飾也沒有,脫去了官帽,整個人也有了幾分/身為女子的柔旎來。

眾人皆見怪不怪,明珠心裡惴惴不安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想不到鄭容和皇上還有著這樣一層干係,也難怪她深受皇恩,榮寵不衰,許許多多的賞賜,常常流水地賞給她,如今想來,皇上打得也是一手好算盤,左口袋的銀子流進又口袋,裡外裡都是一家人的。

鄭容也並不覺得羞赧,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便開始一樣一樣地把事情部署下去。太禮監裡頭是整個掖庭,難得一處不分男女,任人唯賢的地方,只不過到底顧忌著仁義禮教,男女臣工大都各司其職,辦事的地方也不在一塊兒,鮮少有聊天攀談。

帶著明珠同內務府往來的宮女名叫珍珠,到了年底就能放出宮了,她急著找人頂替她的活計,故而對教導明珠也格外用心費力。明珠學得快,也樂意用心,故而學得比旁人也要更好些,鄭容對她也算得上滿意了。

半年的日子過得像流水似的,明珠仍舊是整日奔波在太禮監與永巷只見,與闔宮上下、內務府皆有所往來。她上手學得快,待珍珠離宮之後,鄭容給她冠了一個頭銜,倒不是什麼煊赫身份,不過是個八品的小官,可明珠依舊心滿意足起來。

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就連除夕都沒有什麼歡喜的氣氛來,明珠從少府監回來的時候,又見著一堆人呼呼啦啦地圍在院子裡,輪番兒和鄭容見禮,明珠不知其意,又走近了幾分才說:“姐姐當真是好運氣,如今入宮便封了才人,如此就恭喜姐姐了。”

鄭容求仁得仁,如今終於離她心儀的位置更近了一步。皇上算盤打得好,若是太后新喪,就算是帝王家也要為太后守上一年的孝期,日後只怕要再等上好些個時日,索性在這個時日裡頭迎了鄭容入宮。

賞賜流水一樣送進來,送到鄭容眼前,鄭容單手撐著腮,十足十的嫵媚模樣,她對著明珠溫婉一笑說:“你的風名我早有耳聞,如今我倒想問問你,為什麼不願意入宮呢?”

皇上對明珠的態度微妙,在掖庭裡頭早已算不得什麼秘密了,明珠微微蹲了蹲身,輕聲說:“人各有志,奴才不想圖這些天家富貴。”說完了反倒是自己自覺失言,惴惴的不安,生怕鄭容覺得她別有所指,意圖嗤笑她貪慕富貴似的。

鄭容比她想得開,嘴角微微牽動了一個笑容,整個人身上都帶著不可忽視的風情:“我和你相反,我到底是貪圖了這富貴榮華。”而後便是沉默,她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沒有。

自嚴鶴臣離宮之後,皇上在處理政務上,只覺得頗多掣肘,從六部的大事小情,再到鴻臚寺、太常寺、大理寺、宗正寺、光祿寺,樁樁件件的應接不暇,嚴鶴臣原本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朝臣們不熟悉六部架構,常常手忙腳亂。

可偏偏沒有任何人提出要讓他官復原職,人人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