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的氣氛一時間凝重起來。白衣公子眸光淡淡掃過外面繁華如錦的街道,聲音輕緩卻帶著一絲難得的冷意,一字一句道:“既然知道她如今已有了好的歸宿,我們不要再去打擾她,三年的為質期很快就到了……不要讓她知道我來過這裡,更不要讓她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免得她無端的多出擔心愧疚。
聞言,阿奴心裡更加的心痛,她如何不明白殿下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蘇流螢。
可再為殿下感到不值,阿奴與男侍長風終是恭敬應下了。
吩咐完,韓鈺合上眼瞼,腦子裡卻全是蘇流螢揮散不去的面容。
距她離開北鮮快兩年了,如今重見她,他仿若隔世。
眼前全是她依偎在樓樾懷裡一臉幸福知足的模樣,韓鈺心裡苦澀難言,輕聲道:“晚上的宮宴我就不去了,幫我去跟慧成帝說一聲,就說我身子睏乏疲憊,請他諒解。另外,以後除了宮裡的召見,質子館閉門謝客,拒不見客!”
阿奴本想說,千里迢迢來大庸為質,總得見一見蘇流螢才是。可話到嘴邊,看到自家主子眉眼間難掩的傷情,知道主子心裡傷心了,終是不忍心再多說什麼,與長風一起默然應下……
是夜,宮裡大擺宴席犒勞凱旋歸來的將士們,樓樾做為北伐的主帥,更是功不可沒,被眾人輪番上前敬了數不清的酒。但他心裡一直念著與蘇流螢的約定,那怕千杯不倒的他也收斂了很多,怕一時不慎喝醉無法去赴約見蘇流螢,更盼著宴席早點結束才好。
蘇流螢晚膳都沒吃,早早的趕到雲夢臺候著。
彼時雲夢臺上除了忙活著伺弄煙火的宮人們,不見其他人影。
見時間尚早,蘇流螢在桃林裡漫走。
天上明月高掛,繁星點點,給天地間渡上一了層皎白的月色,整個天地間一片靜謐,靜靜的沉浸在銀白的月色中。
雲夢臺上的桃林早已換下一身粉紅花瓣,換成了碩果累累的綠色小果子。果香清澀撲鼻,卻也讓人心曠神怡。
看著眼前美好的一切,蘇流螢想,阿孃一生雖然波折多舛,但有為她一片深情建造雲夢臺的慧成帝,還有與她恩愛數十年如一日的阿爹,阿孃的人生也算是擁有了難得的幸福……
而自己,命運待她和阿孃一樣,也是多舛坎坷,可在最艱難痛苦的時候讓她有了此生摯愛的樓樾,讓她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公平!
信步她走到了與樓樾一吻定情的桃樹下,想著與他在此甜蜜相吻,她心裡湧起激盪。靠著桃樹坐下,看著天上耀目的星子,全變成了樓樾深情望向自己的眸子……
後背微微傳來一點麻痛,蘇流螢以為是被蚊蟲咬了,反過身子去看,卻在一息間眼前一黑,竟是毫無知覺的暈厥了過去……
樓樾推掉勸酒,假借醉趕到雲夢臺時,臺上放煙火的宮人都不知去向,整個雲夢臺上一片詭異的靜謐!
樓樾心頭一跳,下一刻已是急步朝桃林深處而去,急目四處搜尋蘇流螢的身影,最後終是在上次的桃樹下看到了蘇流螢了。
只是一眼,樓樾全身血液瞬間凝固了!
銀白月色下,蘇流螢閉上眼睛靜靜的靠在桃樹上,彷彿睡著了一般。
而她的身邊,安王樓譽盤膝安靜的坐著,手中託著一個漆木小盒子,似乎專程在等樓樾來。
不等樓樾開口,安王已是沉聲道:“你來了!”
滿心的歡喜化做無盡的恐懼,樓樾咬牙抑住心頭的顫慄,冷冷道:“父王這是幹什麼?”
安王不再多言,開啟手中的盒子,一隻通體漆黑的小蟲子在盒子裡蠕動,隔著距離,樓樾卻是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他臉色已是煞白,想也沒想,身形如電的向蘇流螢奔去,要從安王的手中搶下蘇流螢。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過樓譽手中的刀。
樓譽手中的匕首抵在蘇流螢的心口,眸光淡漠的看著急白了臉的兒子,冷冷道:“為父本想一刀了結了她這個禍害,可你姑母說,她是你深愛之人,怕她死了你會傷心,會影響我與你的父子之情——會嗎?”
樓樾全身如履寒冰,這樣的盛夏他竟是感覺全身寒冷,哆嗦著嘴唇慌亂道:“父王,兒子從小到大從沒求過你什麼,如今只求你放過她……”
“這是為父花重金從苗疆帶來的噬心盅,你是想看她被一刀斃命,還是想看她日日夜夜受盅蟲撕咬心肺活活痛死。二者選一種吧!”
打斷樓樾的求饒,安王狹長的眸子淡漠的看著面容絕望的樓樾,眸光堅定陰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