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這麼久,她以為他早已忘記了,沒想到,他終是對自己臘八節那日歸還他東西耿耿於懷了。
心口窒緊起來,她想不出要如何回答他。
“為何此生不要樓家的東西?為何——如此恨樓家?”
不等蘇流螢回答他第一個問題,樓樾已是問出了心裡最深、也是最迫切的疑問。
睜開眼,他眸光異常平常的看著她,心裡卻翻起了滔天巨浪,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她恨樓家嗎?
回京前,她家與樓家從無交集,可以說,樓家與她沒有半點恩怨。
所以,她那時雖然厭惡樓樾,卻並不恨樓家。
而當年許下那個誓言,卻是因為當時她心屬李修,不願意嫁給樓樾,又怕阿爹與大伯他們畏懼樓家的權勢逼迫自己才許下的。
阿孃說,許下的誓言就一定要做到,長生天在天上看著呢。
而阿孃怕她違背誓言,受長生天的責難,臨死前都讓她一定要謹記,不要再與樓家有任何的瓜葛……
心一分分的沉下去,瑩亮的眸光也一點點的黯淡。
抑止心頭的顫慄與疼痛,蘇流螢垂眸不敢去看樓樾的眼睛,聲音輕淡如煙——
“我並不恨樓家……只是——四年前,我已立誓,此生都不嫁進樓家……”
既然不能與他在一起,還不如狠心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此言一出,天地萬物彷彿瞬間都靜止下來。
樓樾全身一震,敲著桌面的手指驟然收緊,臉色白了幾分,眸光沉沉的看著她,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蘇流螢更是連呼吸都滯住了,死死垂著頭,再不敢看他一眼。
頓時,車廂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終於到了宮門口,蘇流螢逃也似的跳下馬車,正要倉皇離開,樓樾的聲音在後面低沉的響起——
“若是我也許下重誓,今生一定要娶你為妻,你要如何?”
聞言,蘇流螢腳下步子一滯,回頭震驚的看著一臉嚴肅的樓樾。在看清他神情間的決絕後,她心裡慌亂沸騰,面上假裝不在意,淡然淺笑道:“世子爺說笑了,你要娶的妻子,只能是大庸朝最尊貴的公主,而非是我一個小小的宮婢。世子爺是聰明人,該放手的東西若不趁早放手,是對彼此的傷害。”
寒風凜冽的冬日裡,她單薄的身子湮滅在高大宮門的暗影裡,嘴角揚起的淺笑,就像深沉宮闈裡開出的一朵清麗眩目的曇花,明明那麼美麗絕豔,卻在下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捉摸不到從而無限惋惜……
樓樾負手立在風中,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一邊淺笑,一邊對他說著最無情話語的女子,面上一如既往的是淡漠沉穩,心口某個地方卻一寸寸的麻木死去……
逃也似的離開宮門,一路上,路過的宮人都會回頭多看她兩眼,蘇流螢木然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臉,才發現早已潮溼一片……
她這個樣子,那裡敢去見寧貴妃,所以折身先回司設局,打算好好漱洗一下再去長信宮。
收拾好心境,她低頭走進司設局的後院。
這個時辰,司設局的下人都在忙,院子裡靜悄悄的,蘇流螢回到自己屋子開啟櫃子,正要去拿一身乾淨的衣物換下,眼睛瞟到櫃子裡空落的一角,一顆心頓時‘咯噔’一聲往下沉……
樓樾給她的包裹不見了!
她瞬間想到了什麼,連忙俯下身開啟下面的櫃子,裝竹笛的盒子還在,可是,樓梯送給她的那支珍貴的金絲翡翠臘梅花簪卻不在了!
一顆心如墜冰窖,她跌坐在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院子裡傳來嘈雜聲,卻是司設局的宮人做完差事回來吃晚膳了。
穗兒一進門就見蘇流螢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連忙驚呼著拉她起身,看著她蒼白慌亂的臉色,擔心道:“你怎麼了?幾天不見你回來,怎麼一回來就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是宮外的差事沒辦好?”
之前蘇流螢去刑部,管事姑姑只說是派她出宮辦樁差事,所以,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穗兒第一直覺就是她把宮外的差事辦砸了。
在穗兒的迭聲詢問聲中,蘇流螢慢慢回來神來。她喉嚨乾澀難受,艱難道:“我們屋子可能遭賊了,你快看看你丟了東西沒有?”
一聽說屋子裡遭賊,穗兒也是大驚失色,連忙跳起來去翻自己的櫃子,等看到櫃子裡完好無損的錢袋時,重重鬆了一口氣道:“萬幸,我的銀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