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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那個嬌羞送出手中竹笛的少女,蘇流螢死寂多年的心口湧起一絲甜蜜,那時的她,為了給他做竹笛,先是拜師學藝,再是連夜製作,手指被削掉皮也不覺得痛,只想著天一亮就送到他府上,看他開心歡笑的樣子……

身後,李修的聲音傳來,“流螢,我知道你那日所說一切都是騙我的,我更不會相信你會與樓樾走到一起。你是怕你如今的身份連累到我,怕我嫌棄你……”

“我怎麼會嫌棄你!你是我李修此生見過最美好的女子,是我一生所愛。你都不知道在得知你還好好活著的訊息,我有多麼高興……”

“我一定會娶你的,那怕失去如今的一切,我都甘願。所以,你不要再有負擔,更不要說退婚的傻話好嗎?”

背對著李修的蘇流螢,早已哭成了淚人。她不敢回頭去看李修,不敢開口去回答他的請求,更不敢告訴他自己與他父親的約定……

又喂李修喝過一次藥後,他終是沉沉睡去,天色暗下來,已是傍晚時分了。

將手從李修的手中抽出來,再細心的幫他將手攏進被褥裡,那怕再不捨,她也得離開回宮了。

走出屋子,外面的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院子裡鋪了厚厚一層積雪。

圍著帷幔的涼亭裡飄著一陣陣茶香,小廝上前請蘇流螢過去,說是他家老爺有請。

蘇流螢全身一滯,該來的終是來了!

☆、第54章 七尺白布

涼亭裡,刑部尚書李志一身山青色便服靜靜的端坐在茶桌前烹茶。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將手邊的一個錦盒往前一推,冷冷道:“這是你今天伺候我兒子的報酬。”

小廝上前拿起錦盒遞到蘇流螢的面前開啟,裡面五錠白銀刺痛她的眼睛。

她僵硬著身子一動沒動,翕動嘴唇艱難道:“沒想到在大人心裡,你兒子就值這個數。”

李志執茶壺的手一頓。下一刻,手中茶壺緩緩放下,他終是抬頭看向了面前的女子,精明的眸光裡寒戾之光閃過。

“我們李家是忠臣之家,不與通亂叛國的賣國賊同流合汙。這個道理,四年前老夫就同你講過,所以,你與犬兒的婚事早在四年前就不做數了。”

“今日,你勸下犬兒喝藥,老夫感激你,但卻不會欠你人情。這區區小數是你如今身價的報酬,卻不是我兒的。”

四年前李志還只是小小的刑部郎中,短短四年,卻是一路從郎中升遷至尚書,可謂平步青雲,風光無限。再加了李修這些年的功績,李家從一個小小的官吏之家,變成了權勢滔天,炙手可熱的名門望族,成為各個勢力爭先拉攏的物件。

此刻的李志早已沒了當年和藹可親的長輩模樣,滿臉的冷決之情讓人心寒。

他冷冷拂袖,“拿了銀子就快走吧,明日、以後、都不用再來了,離修兒、離我們李家越遠越好!”

蘇流螢心裡一片冰寒,面上嘲諷一笑,冷冷道:“我卻不知道李大人算盤算得這麼清,既然如此,那當年我阿爹對你的袖袍之情,提攜之恩,大人要如何算清楚?”

聞言,李志面容微微一滯。下一刻,他眸光冷下去,起身走到蘇流螢身邊,冷冷笑道:“人死帳滅,老夫從不與死人計較。但——與活人的帳卻是要算清楚的。”

眸光冷冷從蘇流螢面上劃過,聲音冷冽刺骨——

“當年,你父親自盡獄中,連塊遮屍的白布都沒有,是你求著老夫借了你七尺白布。如今,既然你沒死在火場裡活了下來,七尺白布的恩情你打算如何還與老夫?你可還記得你當年求老夫時都答應了什麼?”

聞言,蘇流螢的心瞬間冷得比外面的冰雪還透骨。

從父親落獄到蘇家家破人亡,這四年前裡,蘇流螢早已嚐盡人世間所有人情冷暖。可是,她還是低估了人性的殘酷與無情,更沒想到,被父親當成摯友的人,竟是連向亡友施捨一塊白布都耿耿於懷的要討回。

而那塊白布,卻是蘇流螢跪在他面前嗑了十個響頭,並答應與李修了斷一切感情才換來的。

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聽到阿爹的死訊,傷心悲痛的差點隨父親一起去了。而為了撇清關係,大伯叔父在父親入獄時已與她家斷絕關係,無一人出面,只有她一個人進牢房替阿爹收屍。

她年幼,什麼都不懂,連白布都沒能替阿爹準備,身上所有的錢換了一輛板車後,也再沒錢買白布了。

可阿爹死相極慘,頭顱碎了,面目全非。她揹著阿爹的屍體出牢門時,一路被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