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宮燈底下的趙公公瞧見蘇媯嘆了口氣,搖頭道:“娘子快進去吧,哎。”
蘇媯瞧了眼趙公公,她推開房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床上躺著的元蘭看上去十分虛弱,臉色煞白。而床邊坐著的姜鑠面色也不怎麼好看,他眼神兇狠,瞧見蘇媯面帶微笑進來,冷冷喝道:“還不跪下!”
蘇媯淡淡一笑,盈盈下跪。
“皇上。”元蘭掙扎著用胳膊撐起自己,她抓住姜鑠的袖子哭著搖:“殺了她,就是她用藥害死臣妾肚子裡的孩子,您快殺了她。”
“蘭兒,你別激動,先躺下。”姜鑠連聲哄著才將德妃按在床上,他鐵青著臉走到蘇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妖魅般的女人,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蘭兒說,是你強迫她喝了墮胎藥?說實話,朕饒你不死。”
“是娘娘自己從臺階上摔倒,非要誣賴妾身。”
頭皮一疼,原來是被人狠狠揪住頭髮了。蘇媯嘴角含笑看著姜鑠,他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與四年前好像,同樣儒雅翩翩,但實質卻是個惡魔。
“你還敢說謊,宋太醫已經招認了,是你找他要了墮胎藥。”
姜鑠,如果沒有你的默許,宋太醫敢給我藥?常俊敢將德妃騙到幽蘭殿?我哥哥蘇人玉敢出手?同樣,如果沒有你的誘惑,元蘭怎麼會膽大包天勒殺父皇!這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宋太醫說謊,妾身什麼都沒做過,是德妃娘娘冤枉妾身。”
“你這賤人,死到臨頭還敢撒謊!”
只聽咚地一聲悶響,原來是姜鑠一腳踹到蘇媯的肩窩子上,還沒等蘇媯反應過來,她就被人揪著衣領站起,啪地一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左臉,直打地她頭暈目眩。
“滾出去,跪在殿外,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起來。”
“是,妾身告退。”
姜鑠,你是在保護我嗎?你如此這般全套做戲,不給你的德妃一點發難的機會,我是該謝謝你還是該恨你。蘇媯晃晃悠悠地往出走,她現在只想笑,白天怎麼就沒下手殺了元蘭。
雨越下越大,沒多久就將蘇媯給打溼,黑髮粘在白膩的面板上,明明已經是初夏了,為什麼晚上還是這麼冷。
六哥被打的皮開肉綻,背到大腿之間的衣裳已然碎裂開,饒是如此,他還扭頭對跪在身邊的蘇媯強顏歡笑:“哥沒事,別哭。”
蘇媯將袍子脫下,給平趴在地上的六哥蓋上,皇宮裡到處都是冰冷的,她給哥哥披上的,是尊嚴。
“小妹,快把衣服穿上。”蘇人玉看起來很著急,許是觸動了傷口,他呲牙咧嘴地往蘇媯跟前爬,壓低了聲音訓斥:“若叫皇上看見可怎麼好,聽話。”
雨,停了嗎?蘇媯仰頭一看,竟然姜之齊舉著傘在她身邊。他手裡拿著個精緻的不得了的木雕鏤空盒子,想來是給德妃送安撫來了,哼,真是個好盟友。
姜之齊慢慢蹲下,他將手中的木盒放在地上,然後從懷裡掏出方帕子,輕輕地給蘇媯擦臉上的雨水、淚水,邊擦邊冷笑:“七娘,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如今連德妃都敢下手。”
“怎麼,你心疼了。”
姜之齊依舊陰鷙俊美,在昏黃的宮燈下,他的五官深邃的讓人著迷。這個男人眼睛一直從蘇媯的側臉往下看,最後停留在蘇媯的心口,他盯著那道醜陋的刀疤出神。
“本王心疼你呀,為父皇捱了一刀,如今卻落得個跪在雨地裡的下場,還不如乖乖呆在王府讓本王糟。蹋呢。”
蘇媯白了一眼姜之齊,忽然手捂住唇往手心吐了一口。定睛一看,原來後槽搖搖欲墜的壞牙被姜鑠一巴掌給打掉了,好得很。
“七娘,一會兒跟本王 回府。”姜之齊的聲音沉穩堅定。
“ 回哪?”蘇媯又往地上吐了幾口血唾沫,她 回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姜之齊,笑地燦若蓮花:“我認識你嗎?”
殿門吱呀一聲開了,恍如天神般的姜鑠站在門口往雨地裡看,他的臉色極難看,眼神冷冰冰的,簡直像箭一樣銳利。
“齊兒,你來做什麼。”
姜之齊忙將傘扔到一邊,跪下給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然後將那鏤雕木盒舉過頭頂:“啟稟父皇,兒臣聽聞娘娘之事後,實在是擔憂父皇和娘娘太過傷心,特送來藍田玉璧一面,望”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蘇媯打斷了姜之齊的話,她擅自從木盒裡拿出那玉璧,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輕輕地撫。摸著那玉璧:“溫潤如脂,這樣好的東西,是咱們王爺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