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孩子玩著母親垂下的一縷頭髮,他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奶就在嘴邊,餓了扭頭就可以吃到。
在鳳台時,紀大哥幾乎被姜鑠給打到半死,可他依舊頑強地站起來,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帶我離開人吃人的長安。他知道如果我留在大明宮,必然是死路一條。可難道我留在姜之齊身邊,就有活路?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你,我絕不相信你會離我而去!
蘇媯將小金子放到炕的最裡邊,她把被子 捲成條狀攔到孩子的頭頂,以防孩子掉下炕。往地上瞧去,自己的衣裳被那姓姜的畜生撕毀,顯然已經不能禦寒,而牆角堆著的是姜之齊換下來的髒衣服,算了,就穿他的。
“混蛋。”蘇媯咬著唇不住地咒罵姜之齊,她從一堆髒衣服裡挑出件還算乾淨的綿袍穿上,姜之齊個兒高,他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下襬都沒到地上好長。蘇媯爬到炕上,她俯身吻了吻孩子,紅著眼圈輕聲道:“好孩子,娘要去找紀叔叔,你乖乖地待著,娘馬上就 回來。”
北方的房子與長安那邊不同,這裡苦寒,人們大都住著窯洞,故而窗子修的極高,幾乎靠近房頂。蘇媯穿著又長又重的棉袍,爬窗子很不方便,腳有好幾次被木格子上的刺扎到,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開啟天窗,可一條腿剛邁出去,就被廚房裡做飯的姜之齊發現了。
“七娘,你這是做什麼。”姜之齊慌忙跑到窗下,他怕蘇媯從上面掉下來摔傷,忙張開雙臂護著。“慢慢的下來,別怕,我接著你。”
蘇媯彷彿沒看到這個人般,她一點點地將身子完全從裡面挪到外面,腿試探著往下沉,而地上侯著的男人忙上前,從窗臺將女孩抱下來。
“你要出來,就喊我嘛,幹嘛爬窗子?”姜之齊有些不悅,他從未見過哪家姑娘會這麼野,爬窗?她可是前朝的公主,怎麼會做這麼不雅的事。“你裡面又沒穿褻褲,萬一叫人看見了,那還要不要活了。”
蘇媯站穩後,一把推開姜之齊。她在窗臺根下隨意撿了雙臭靴子套在腳上,頭也不 回地往前走。紀大哥如果真的被這畜生暗害了,那他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危險。
“你站住。”姜之齊忙擋在蘇媯面前,他將自己斷了右手的臂膀故意舉在女孩眼前,彷彿在說:我是因為你才斷的手。“這大雪天的你去哪兒,你連孩子都不要了嗎?”
蘇媯白了一眼這男人,她現在終於明白姐姐在王府時的感受了。同一個你討厭的人說話,真的太困難了。正在僵持間,大門外有個沉厚的男聲響起:“三爺在嗎?末將劉能求見三爺。”
姜之齊淡淡地看了蘇媯一眼,他走到大門口,只將門拉開條縫,朝著門外的人點點頭,竊竊私語了幾句,就出聲打發那人趕緊走。
直覺告訴蘇媯,這裡邊有貓膩!
“站住!”蘇媯提著棉袍的下襬跑到門邊,她將姜之齊擠到一邊,開啟木門追了出去。方才來的那男人已經走出去幾丈,瞧他的穿著,像是在山下駐守的小將。“這位小將軍,請等等。”
雪已經轉小,那冰粒子鑽到衣襟裡,仍叫人發寒。腳上登的鞋太大,蘇媯邁不開步子,她幾乎是用拖的跑到那名叫劉能的小將軍跟前。
“劉將軍,妾身有禮了。”蘇媯笑著給這小將軍福了一禮,她抬頭打量眼前的男人,這劉姓將軍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半臉鬍子拉碴,方口闊鼻,嘴唇又黑又厚,身上還有股濃重的煙味。
“夫人折煞末將了。”劉能慌忙將頭低下給蘇媯還禮,方才他轉身一看到蘇媯,心裡立馬生出好大的驚豔。他從小就在 回塔縣長大, 回塔靠近西域蠻族,多得是風情各異的美女,可竟沒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女子。
蘇媯也不顧男女之防,她一把抓住劉能的胳膊,湊近了問道:“敢問劉將軍,可是一直在樽山下守著?”
被美人這麼一抓,劉能登時就酥了半邊身子,他知道這女子必和三爺有莫大的關係,否則怎麼會穿三爺的衣裳和鞋子。劉能頭將腰彎地更低了:“ 回夫人,末將正是在樽山下守著的。”
“如此正好,那我問你個事。”蘇媯聽見身後的姜之齊踏雪聲響起,她忙對劉能道:“你昨晚可見有人下山?還有,我記得我的馬車停在大門外,怎麼不見了蹤影。”
劉能抬頭看向走來的姜之齊,只見姜之齊微微笑道:“夫人問你話,你據實 回答。”
“是。”
劉能忽然感覺喉嚨有些發乾,他其實不想騙這位天仙似得女子,可昨晚上三爺就交代過了,誰敢得罪毒蛇?聽從京裡來的兄弟們說過這位三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