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皺了皺眉,不自覺地挪開了眼。
“罷了罷了,祖母年紀大了,你們這些孩子們的事啊,我管不了了,你愛咋樣就咋樣吧。”
白九辭見她看似不耐煩地擺著手,卻明白她已是同意了此事,這就鄭重其事地謝過老人家,轉身去知會另一些人了。
聽說白九辭要“休妾娶妻”,白家夫婦是早有所料故而從容淡定的,可是慈無聲不一樣,他從沒想過,這個年輕人會冷不防來這麼一出。
然而,見年近三十的男子眼底滿是認真與懇切,想起女兒在這個人面前安詳寧靜的樣子,他終究還是默默地點了頭。
於是,三天後,慈青花意外收到了一份精雕細琢的“放妾書”。
那一刻,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緊接著,眼淚就驀地奪眶而出。
她不理解事情怎就突然變成了這般模樣,慌亂之下甚至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這些天她因為羞赧,不讓將軍碰她,耍了小性子,所以將軍不高興了,不要她了?
白九辭也全然未嘗料想,小丫頭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他一下子慌了神,在頓悟對方緣何淚如泉湧之後,忙不迭就解釋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要叫你離開,是要娶你為妻,所以須得先放妾。”
小丫頭一聽這話,當場就怔住了。她紋絲不動地仰視著男子的眉眼,雙唇翕張,卻是半晌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白九辭見她掛著淚珠、滿臉愕然,就知道誤會已經解除——而她,正傻傻地回不過神來呢。
心裡頭鬼使神差地緊張了一把,男人面上卻是莞爾一笑,柔聲問道:“願意嫁我為妻嗎?”
小丫頭依舊沒緩過勁兒來,但好歹算是能出聲了:“將、將軍……你,你是在說真的嗎?”
難以置信的反問一出,白九辭簡直哭笑不得。
“這還能有假?”
四目相接,不消片刻,他就目睹了捲土重來的淚水。
不過,這一回,顯然不同於方才的那一回。
眼看著小丫頭二話不說,這就撲進了他的懷裡,白九辭摟著她微微顫抖的嬌軀,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
這是答應了。
幾個月後,白家人精挑細選的黃道吉日終於到了。
元和二十一年八月十八,宜嫁娶。
慈青花坐在八抬大轎裡,聽著滿街的敲鑼打鼓聲,腦中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這一次,她是堂堂正正,從白家的正門入府的。這一次,她是在親人們的祝福聲中,與她的將軍拜了天地的修真之逃不出的魔掌。這一次,她是被大傢伙簇擁著去的洞房,靜靜等候她的夫君的。
是啊,夫君——這兩個字,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冠與她心儀的男人了。
鳳冠霞帔的新娘子乖巧地坐在新房裡,腦袋裡回放著三年來的酸甜苦辣。就在這時,她聽到屋門被人推開的聲響。不一會兒的工夫,她便迎來了丈夫的噓寒問暖。
白九辭穿著大紅喜服,用喜秤挑開了女子頭上的喜帕,令她露出了嬌美的臉蛋。慈青花適時地仰起腦瓜,與來人四目相接,卻在片刻後冷不防輕笑出聲。
“笑什麼?”新郎官自然不理解小丫頭緣何突然發笑,這便好奇地問她。
“妾身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今天,將軍也是一把掀開了床幔,然後看到了我。”慈青花也不賣關子,這就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白九辭愣了愣,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說起來,這是誰挑的日子,竟然如此之巧合……
是了,正是在那一天,他們因磨難而相遇,接著歷經種種,走到了一起。
只不過,彼時誰也未曾料想,三年後的今日,他們會喜結良緣,成就一輩子的相守。
白九辭上前半步,抬手輕輕撫摸小丫頭的髮絲。
從今天起,她就是他的結髮之妻了。他會愛她、護她、疼她一輩子,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半點委屈。
想著想著便滿目柔情,白九辭卻見面露羞澀的小丫頭忽而神色一改。
“對了將軍,你有沒有看到我阿姐?”
氣氛就這樣被小丫頭無意識地破壞了,白九辭雖是不懂,這好端端的,幹嗎要提起那個前些日子還對他耳提面命的大姨子,但到底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
“沒有。”
“唔……那就好。”
“怎麼了?”
“阿姐說,她要來鬧洞房,結果正好被姐夫聽見了,姐夫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