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於肯見咱們了。”
進了府衙大院,裡面出乎意料的寬敞,兩邊沿牆植著青松,正中一面鼓,鼓旁便是一條烏木春凳,上面還澱著一窪子昨夜未乾的雨水。
府衙大堂瓦簷下兩排護衛,如玉心中有些暗疑,總覺得這些威風凜凜的護衛們極其眼熟,忽而心頭覺得不好,拉住安康問道:“你前幾回來,那府尹大人是怎麼說的,今兒怎麼這麼痛快就叫咱們進來了?”
安康道:“府尹大人說,我是兄弟不能算,你是大哥的孀妻,要你拿著房契才算數,他必須要見你,才肯撤了封令。所以今兒我只告訴他我嫂子來了,他便讓我進來了。”
不等如玉再往後退,身後一人笑說道:“既已經來了,為何不進大堂?”
這溫和醇厚的笑聲,除了趙蕩再無人能有。他穿著錠青紗的闊袖鶴氅,長袖隨風飄飄蕩蕩,身後跟著齊森,另還有一名穿著武將官服的男子,顯然也是他的手下。
新任的西京府尹張永出了大堂,恭立在旁。趙蕩親自撿起兩隻鼓錘,在牛皮蒙面的大鼓上狠敲兩下,聲震耳欲發聾。他丟了那鼓錘道:“平民百姓們擊鼓喊冤,無論有冤無冤,先打二十大板,孤不才,蒙天厚愛有這個身份,便替你銷了這二十大板,如何?”
他是帝子,就算擊鼓也不必被打板子的。
如玉自以為做的縝密無比,不呈想還是叫趙蕩給知道了。他今天帶著整個瑞王府的精銳護衛們前後圍住了整座大堂,顯然是有備而來。如玉心中惴惴,也不知趙蕩要如何發作自己,暗道他自打區氏喪期裡禽獸了一回,平日裡還算個好人,況且那墨香齋早歸了我,我便變買了他也揪不住我的錯兒,我又何需怕他?
審案的是張永,曾經的御前內相,翰林學士,年不過二十五六,斯文儒雅,只是大約身體不好,時時捏著拳管輕咳。他瞧過如玉的遞來的呈情狀紙,又看過那張房契,輕輕擱在大案上道:“陳安實已死一年有餘,而這店子新轉才不過一個多月,陳趙氏你花五萬銀子買下一間店子,卻轉到一個死人手中,意圖為何?”
要說假託安實之名,卻有個緣故。安康年不過十四歲,還過戶不得田產地契,而她實在找不到可信之人,唯有個陳安實確確實實是她的亡夫,所以她才會假託他之名。
不等如玉開口,趙蕩忽而說道:“前幾日,孤身邊的探子們捉得一個來自秦州的女子,名叫待月,她言自己與你是老相識,如玉,你可識得她?”
待月如玉是知道的,她下意識搖頭道:“我聽過她的名號,但與她並不相識。”
趙蕩笑笑呵呵,在張永身後那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慢慢踱著步子:“那待月姑娘說,你上京之後,曾去信至秦州,言自己在西京覓得貴人,請她前來相助。之後,她便入了西京,叫你安排在前任府尹院中做事。
前任府尹意圖謀反,一個文官自然起不了事。而你藉助餘剝皮等人,替前任府尹牽線到永國府,要叫永國公張登與他同謀而反,兩京之間,裡應外合,直逼皇宮!”
他越說聲音越重,忽而止步在張永身後,張永隨即站了起來。
他道:“那間店子,據說便是因你牽線有功,前任府尹回贈你的好處。”
聽完趙蕩這番話,如玉才知自己幾個月來小心翼翼的伸手,卻還是未能躲過趙蕩的眼。而且他狠就狠在非但不曾輕易打動她,還極有耐心的放了條長線,想要透過她這隻露頭的耗子,整個兒一網打掉永國府。
她一笑道:“王爺此言差矣。買留香閣的錢是從何處而來,錢又是經誰人的手到的餘剝皮手中,當時有誰作見證,這些我皆能給你數出個一二三來,若你不信,我即刻便可將當時的見證人們齊齊兒請來。
至於這西京府中,雖說府尹換了人,我想大約文書、主簿等還皆是原來的,當初我在此過戶店鋪,那些人皆是見過我的,他們就能證明我是如何買到的店鋪。
至於什麼待雲還是待月的,王爺您是天家貴子,想要誣賴我個謀反什麼的,不是易如反掌?”
趙蕩早知如玉雖表面看起來是個溫溫軟軟的小婦人,但心裡明白透亮。他知道這間鋪子的時候,恰是抄前任府尹的時候,若不為餘剝皮娘子一句口供,他也想不到如玉會掏空墨香齋,轉而在西京置上一間鋪子玩金蟬脫殼。
所以謀逆什麼的,其實全是他臨時起意用來嚇唬如玉的。
他一唬之下見如玉不肯上鉤,又道:“並非孤要誣賴於你,你與欽澤是夫妻,欽澤又是孤的得意門生,孤自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但那待月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