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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兩棵紅彬相夾的地方便是正道,出去再繞兩里路就能到柏香外埠的。”

在他們回頭,經過她身邊時又說道:“貨郎走鄉串戶,無論那一村那一戶的孩子婦人們,都是極盼望你們來的。往後你們可還來否?”

安敞止了步,粗聲道:“來,自然來!”

兩人挑著貨擔翻過埡口,爬過那道深溝,老老實實自兩棵紅彬相夾的地方走過,安敞在前,一腳就踩到了一個獸夾之中。

當他躍上樹梢時,山的這一邊,她手中晃著一縷白棉線,那白綿線上沾了貨郎的血,所以叫他藏匿到了貨擔下面,誰知她竟翻了出來。

沈歸忽而就省悟過來,她長在柏香鎮,而柏香鎮的貨郎,她自幼熟識無比。那血跡叫她推斷出他們殺了原來的貨郎,搶了這貨擔過來。於是,她將他倆誆到獸夾之中,要安敞吃那獸夾一痛。

本來,他從未想過打擾如玉的生活。陳家村也許苦寒,也許有很多不便,但放之於大環境中,那是個安全而又舒適的避風港,而陳安實,是個難得又志氣又本分的男孩子。彼此心懷著愛意的年青男女,平凡而又幸福的一生,會是如玉最終的歸宿。

他在月光下看那年青的男孩揹著本該錦衣玉食的小公主轉了一圈又一圈,從前山到後山,從皮梁到紅陳寺的舊址。

他再度回陳家村,落戶於那山腳下時,如玉仰面看他一把把往牆上塗著麥糠與細泥和成的牆皮,手中端著只盛面的盤子,笑嘻嘻說道:“大哥是新來的吧?這村子裡日子不好過了,我也是新來此,咱們一起把日子好好過下去,好不好?”

從十三歲到十八歲,她整整替他多病的老孃送了五年的飯,熬了五年的藥,風雨無阻,便是喪事,也是她一人操持打理。

三十五年雲煙過眼,他從一個愣頭青的火頭兵變成了無主,無家,無業的兵痞,而他曾驚豔過的,憐惜過的,心悸過的那個女人,自泥土之中開出一朵花,孕育出的生命,如今重又在孕育著新的生命。

忽而,沈歸整個人披著烏金沉甲便撲了過來,他一拳砸在張君的手側,冷盯著他,目眥盡裂:“若你兄弟還有野心,還想讓我沈歸替你們賣命,你就記著好好待如玉,概因她跟著誰,我沈歸才會盡忠於誰。”

他在她生命中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毀滅之神,第二次和第三次,只是旁觀者,如今,他想做她的救世主,親自帶她重新尋回往日的身份,讓那饒樂水畔的天之神女,回到她的神座上去。

至於張震,或者趙蕩、趙鈺,不過是與他一樣的痞子而已,誰也不比誰更高尚幾分。

*

悶了一肚子的邪火回房,走到那雙扇開的大門前,張君屏息斂氣,沉了許久才敢進門。她歪在榻上架著個炭盆子熬奶茶,抬眉見是他進來,指了指對面道:“坐,坐了咱們說會兒話!”

早晨見她時,她與趙蕩,恰就是這樣斜偎在張榻上,舒適的不能再舒適,家常的不能再家常。張君又是一肚子的邪火,彆彆扭扭欠身在那榻邊坐了。

如玉依舊歪著腿兒,卻也欠直了身子,伸兩根指頭壓在桌上:“第一,我的墨香齋可還在?我的安康是否還好?”

跟著趙盪到了鴛鴦淖,為防趙宣和張震等人的追殺,將近一年的時間,如玉與外訊息音訊不通,連自己的身家姓命都不知道是否還在。

張君道:“墨香齋仍還在經營,生意也還好,我瞧安康近幾個月來無人管束花手有些大,遂指了張喜替你管著帳務,銀子皆存在錢莊,這你不必操心。”

窮孩子偶然掌了銀子,花手有些浪也是有的。如玉聽了總算放下一顆心,又道:“第二,孩子是你的。”

張君連連點頭:“我認!”

如玉氣的直吸氣:“不是你認不認,孩子本來就是你的。”

張君默了片刻,點頭道:“我打心眼兒裡承認孩子是我的。”

半年多不見,他兩頰深陷,胡茬隱隱,眼睛紅紅似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般,怒憋憋彷彿隨時就能炸毛。外披那件白裘當是新置的,裡面的青布棉衫還是去年那件,洗了幾水早都不暖了,仍還穿著。

自打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如玉就知道等著自己的必定是本爛賬,她此時仍還恨張君當夜強行求歡以致懷上孩子,遏怒說道:“在許州那夜,你餵我吃春/藥,咬破我的舌頭,既是夫妻,你有那樣的需求而我做不到,你要強求,我並不怪你。

本來,我確實準備一走了之,後來有了孩子,鴛鴦淖那地方也不適合生孩子,我著沈歸給你帶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