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乖巧又惹人愛,只得一眼便能叫人的心都化了。
區氏也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每見一回就胖一回,如今胖的不成個形樣,在炕床上坐著。因囡囡恰生在他父親的喪日,這孩子未洗三未滿月,今兒是特地替她過百歲了。
小小的孩子要服父喪,百歲也不能熱熱鬧鬧的過,除了周昭孃家母親,賀氏也從隔壁府過來了,頗為意外的是,那一回差點叫張君和趙鈺打架時稍帶打死的姜大家也在,還帶著姜璃珠,一屋子婦人花團錦簇。
如錦居然也放了肚子在旁伺候,顯然自那夜在側室中一談之後,張登對如錦也起了防備,將她放到了區氏屋子裡。公公身邊一妻二妾,如今倒很能和平共處。
周昭抱著小囡囡,坐在地上一隻搭著絨墊的圈椅上,見如玉和張君進來,竟還難得給了個笑臉。
張君給祖母賀氏和區氏等人行了個大禮,站起來往後一退,恰好在周昭身邊。周昭抱著小囡囡,搖著她的手兒笑道:“乖囡囡,叫聲二叔,瞧瞧你二叔在看你了。”
她話音才落,如玉微微屈膝,一個鑲金綴玉的金鑲圈便輕輕搭到了這孩子的胸前。她道:“二叔母也在了,瞧瞧我好不好?”
小孩子丹漆似的眸子轉過來,盯著如玉,一聲悅耳的哼伴著笑,如玉便伸手去逗她的小下巴。周昭背轉了孩子道:“大人的手髒,囡囡剛剛才發過燒,不能逗的。”
如玉又站起來,便聽區氏笑呵呵說道:“昨天才聽他爹說,宮裡三番五次下了旨意,我們欽澤從翰林學士一個五品學士,登升為翰林學士承旨了,雖說翰林學士總共只有三個人,可他也管著其他兩個,如今年紀青青,也是個三品重臣了。”
如玉心說怪道區氏眉眼這麼好看,承爵的大兒子戰死疆場,皇帝大約也是出於補償心理,又給張君升官兒了。按長幼來論,永國府的爵位,要落到張君身上了。
姜大家被如玉那樣打了一回,坐實了跟趙鈺二人合謀害她的罪,但因為那件事情瞞了下來,如今竟然又大模大樣的跑到永國府來了,此時仍還眉眼清溜溜賊似的盯著她,姜璃珠站在身側,活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沒有周燕衝在前面,她又拉來個姜大家,也不知所圖為何,別人家的男人,真就有那麼好嗎?
張君不過站得一站,轉身便要走。區氏問道:“如何不多坐坐?如玉往廚房給香晚搭把手,欽澤坐著陪我說說閒話兒。”
“母親!”張君出口已是不勝其煩的語氣:“明日就要入宮,我得去跟爹商量商量如何應對,難道您覺得陪您聊天更重要?”
當著一眾人的面,區氏面子上有些下不來,懷孕坐在火炕上氣性更大,立馬就變了臉色。賀氏揮手道:“那裡有比差職更重要的事,快去,這裡我陪你娘說閒話兒。”
區氏仍還沒完:“今兒又不必上朝,中午記得過來陪你祖母吃頓飯,這總是你該做的。”
張君兩條眉緊抽著,眼看如玉走了,立即提腳跟上。
*
出了院子,如玉見張君仍還跟著自己,問道:“你不是要往你爹院裡去麼?”
張君將那件鶴氅脫了扔給如玉:“我得出府去見個人,又得辛苦你自己頂著。”
如玉心說你還知道我辛苦?白了他一眼,獨自往大廚房走去。
張君欲走,又放心不下,轉身一躍,自一棵松樹旁的圍檻上一點,躍上慎德堂外院的青瓦牆,一路踩了落雪森森,便見她在竹外軒門口將他的鶴氅扔給了院裡一個婆子,轉過身過了夕迴廊,再往右手拐,要往府東牆邊的大廚房而去。
她無論何時,彷彿都是笑嘻嘻的,樂呵呵的,可如此一個人走著,一臉說不出落寞還是委屈的神情,所謂受了氣的小媳婦兒,大約就是如此。
在陳家村有陳貢逼著,虎哥娘賊眼盯著,她一天無論幹活還是做雜務,總是笑笑呵呵。他永遠忘不了她埋頭在籬笆架下埋葫蘆種子時,唇角所含的笑意,和那歡歡喜喜的小曲兒。鄉里那朵嬌豔豔的刺玫花兒,他因為喜歡,才將她移到了自己的花圃中,可是在他這怪石猙獰的花圃之中,她顯然過的並不開心。
比趙鈺的蠻力掠奪更可怕的,是趙蕩那滿懷著溫柔與虔誠的誘惑。他的刺玫花兒,他還有一生的時間,來給她搏一個比公主更尊貴的頭銜,他可以在床上帶她上雲端,他還有的是時間,保護她不被趙蕩誘走。
可他唯獨不知該如何解釋小時候那些荒唐事兒,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他對於周昭的感情。今天在靜心齋,他也看到了周昭對於如玉的冷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