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張君就不見了。如玉看了片刻,轉身回來才要關窗子,忽而就見巷子裡疾奔出個年輕男子,看身影與張君無二,他身後有七八個同樣著黑衣的男子們追著,忽而有人出聲,遠看銀光一閃,那人隨即就撲到了地上。
後面有一人提著馬燈奔至,照到樓下那神似張君的人的衣服上,就連那件外罩的軟甲,也與張君的無二。那人已經掙扎著爬了起來,扶牆往前走了兩步,忽而遭後面一人狠狠一腳踏,他悽叫一聲,就連聲音也與張君無二。
如玉以手捂著口,倒哈了幾口冷氣,慌里慌張披上自己外罩的長褙子,提著裙子連奔帶跳竄下樓,出客棧奔到後巷,便見那追趕的人們都已經走了,穿黑色軟甲的男子還在地上伏著。方才那些人踢碎的馬燈還在那裡微明微暗。她試著輕喚了一聲,暗自說服自己,只要不是張君,我立刻轉身就跑。
“張君!”如玉才喚出聲,那倚在牆角的男子動了動,哼了一聲,聲音與張君無二。
如玉此時已深信這人就是張君,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我怎麼這麼命苦,先嫁個陳安實給剋死了,這才找來一個形樣俊俏性格緩柔還不嫌棄我出身的好男人,眼看又要死了。她奔過去扶這人轉過來,在黑暗中又喚了一聲:“欽澤,你覺得怎麼樣?”
這人抬起頭來,沒頭沒腦叫了一聲二哥,隨即便暈了過去。這一聲二哥叫如玉聽出來了,自己慌張冒氣竟認了個假的,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但張君那個人並他身上的氣息她是熟悉的。而這個男子,身上香味濃烈,如蘭似麝,初聞時有些清曠,再聞又有點暗香,和著股子血腥氣味道十分難聞。她心下大安,一把鬆開這男子,唸了聲阿彌陀佛轉身才要走,便見他懷裡忽而滑出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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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棧,如玉上樓梯時見個男子急匆匆的往下跑著,只一眼她心裡便犯起了嘀咕,果不其然,等她回到方才忘記關門的屋子裡,便見桌上的兩百兩銀票已經不翼而飛。她又去翻自己所推那小包袱,幾件褻衣並那本法典和殘璽還在,可是銀票不見了。
不過頃刻之間,她得了一封對張君來說十分重要的信,但也丟掉了賴以謀生的銀子。三更半夜的,如玉只剩下隨身裝著的一兩碎銀子,用這一兩銀子想要維持到張君回來,住在西京客棧這樣的大客棧裡顯然是不行的。
一兩銀了子對兌一貫錢,一貫如今只得六百文枚銅錢,次日一早她兌了銅錢回來,正謀劃著自己是不是到街上去問處閒炕睡著好等張君回來,便聽有人敲門。待開了門,伸頭進來卻是個半大小子,他一笑問道:“娘子可是姓趙?”
如玉不明究裡,卻也應道:“我是,但問小哥何事?”
這小子道:“你家夫君說,他的事有變,只怕還得往北走上幾千里路,叫你且耐心等著,想必他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如玉一聽這話腦袋都懵了。總共六百文銅錢,她如何能支應得一個月?
她還想再多問一句,那小子已經轉身跑了。
一夜三十文,吃飯還得費得三十文,一天她最少要六十文銅錢才能支應開銷。六百文錢最多隻能撐得十天,十天之後怎麼辦?想到此,如玉再想一想自己原本就計劃出門之後是要謀生的,遂就此搬出西京客棧,轉而到對面巷子裡打問了家姓黃的人,二十文錢一夜賃得人家一間屋子住了下來,替自己謀劃起賺錢的門路。
頭一天她用剩下的幾枚銅錢買顏料買筆買絹帆,夜裡又借來黃家一張破桌子修理了一番,足足畫了一日,次日一早,便到門外往左一點,最繁華的東大街上代人寫信賣自己畫的畫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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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如玉已經擺了三天攤子,總共買出去一幅畫得了三百文銅錢,早起她出了門時天也才不過剛麻麻亮。如玉見黃娘子正在掃院子,笑著遞給她一封通道:“黃娘子早!”
黃娘子笑著應了一聲,接過信紙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驚問道:“這真是我的信?寫給我弟弟的?”
如玉點頭道:“是!”
黃娘子雖不識得字,但看著這滿滿一頁密密麻麻的字兒,不識字的人們惜紙也惜墨,只覺得自己那五文錢花的真值,連連讚道:“玉兒你才真是個人材。往番我到西市上求那老酸秀才寫信,一封信五個銅板,我說了一車,他寫到紙上也不過五六個字兒。瞧瞧你,一樣五個銅板,寫得這滿滿一整頁子,嫂子啥也不說了,晚上回來給你加倆個菜送你房裡,你看可好?”
如玉笑著應了,搬自己那小破桌兒出門擺到東大街上,又回來將幾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