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的,如今受太子之命,便一力聽命於張君。她報出的情報是沈歸自打去年冬月間偷偷潛回過一回老家陳家村之後,便再未回過家。也正是因此,太子曾一力反對張君赴陳家村,但以今日這一襲錦衣,無論太子還是待月,都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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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香氣氤氳,茵帳綢簾沉沉而垂,紅木格螭曲蜿,青玉燈臺精緻的屋子裡,那叫知縣陳全神魂顛倒恨不能夜夜纏綿的女子而仍還直挺挺的跪著。張君已經站了起來,疊好如玉替他縫的袍子揣到懷中,吩咐跪在地上的待月:“你要既刻快馬傳書一封到東宮,將這些事情奏明太子殿下,叫他從蜀錦出發,細細查訪各親王的諸位妃嬪們,看能否查出那沈歸究竟是和那位王爺有牽扯。”
他並不從門走,拉開窗扇冷風立馬撲了進來。
“大人!”待月忽而膝行到窗前,透進來的冷風撲著她的臉,她那略帶著輕佻而又嬌致的臉上此時帶著些叫冷風吹僵的笑,儘量壓柔了聲音道:“奴聽聞大人在陳家村住的苦寒,不過一夜而已,不如在此歇到五更,讓奴伺候您一回,您再回去?”
她便說,便伸了手緩緩的往下撫著肩頭輕掛著的那點薄物,胸前鼓而挺實的雙/乳呼之欲出。這樣的暗示與誘惑,是個男人都能懂的。
張君回頭只看得一眼,腦子便滑到如玉身上。
一念閃過,他走過來,屏息,緩緩彎腰。燭光只映到他半邊臉,鼻樑高挺,唇線略硬,眼角浮著絲桃花春意,格外標緻的面相,但與他的三弟張誠比,還是略顯太硬朗了些。他的嗓音淡而沙啞,冷如木渣:“待月姑娘,做好你分內之事即可!”
言罷,這人竟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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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如玉正在清掃街道,恰就碰上跳著條瘸腿的陳金亦在掃街。如玉遠遠問道:“二伯,二伯孃可起了沒有?”
陳金搖頭:“仍還裹著被子悶睡了。”
他笑的賊兮兮的,拉如玉到背巷:“如玉,你停一停,二伯有樣好東西要送你。”
如玉有些吃驚:“二伯從不出門的人,有什麼好東西竟要送給媳婦?”
陳做賊一樣悄悄自懷中掏出條白白的絹帕來就要往如玉手裡遞:“這好東西,是我自埡口那裡拾糞時撿的,又細又綿的絹子,擦面揩嘴再好不過的。我如今只得了三條,二妮兒一條,三妮兒一條,這一條給你。”
如玉瞧著這東西有些像是張君平日拿來擦嘴用的絹帕,也不知陳金果真是撿的還是偷的,自然不肯要這東西,忙背了手道:“二伯,我再不要這東西的,你留著給二伯孃用吧。”
陳金一路追了要往她手裡塞:“我得了這幾條,尋思著只怕明日還能得一條,有了再給她,這條你必定要拿著。”
如玉快跑了幾步,連連擺手:“二伯,我真不要的,你快回去吧。”
張君穿著昨日她才新納好的松綠色蜀錦圓領袍子,白膚嫩面,鋒眉秀目,低頭望她的時候卻含著些溫意。如玉早忘了昨夜的那場氣,暗道:果真好衣服也要好人來襯,張君穿了這衣服,越發與這村子裡的男人們成二形了。只是他還缺條好腰帶來配這件衣服。
她再歪著腦袋看了片刻,又暗暗道:那匹料子如今還剩著丈餘,我便是做了新衣,新寡的婦人也無處穿,不如替沈歸做上一件,等他回來時送給他,他那樣的人材相貌,必也能襯得起這衣服的。
她見張君猶還掏了塊帕子出來正揩著手,心有一動問道:“里正大人來此,帶了幾塊帕子?”
張君道:“七塊!”
如玉心說:怪道了,難怪二伯那裡偷走了三塊,他竟還能有得用。
她隨即又試探道:“你這帕子,可曾少過?或者丟過?”
張君聽了這話,臉色竟微微的紅了紅,隨即清了清嗓音低聲道:“不瞞小娘子說,張某如今帕子只剩了三塊,過了明日,只怕還要少一塊。”
如玉越發以為是陳金整日覷著偷他的帕子,連著追問道:“那剩下的都去了那裡?可是叫人偷走了。”
“小娘子!”張君猶豫了許久才壓低了聲音道:“張某來時,並未帶得草紙,所以……”
如玉聽了這話,腦子一轉,隨即呀的一聲,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你竟是拿它出恭用了!
她雖早起未接陳金手中那帕子,此時卻仍覺得自己兩隻手像帶了醃昝一般,恨恨瞪了一眼張君,怒衝衝回家去了。
張君等了許久等不到如玉出來,轉身才要走,便見她捧著一疊草紙疾步出了門,遠遠遞給他道:“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