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接出來。我娘一心想當個城裡人,我得圓了她的夢,叫她坐轎子,吃一桌子山珍海味的菜,叫她睡大床,穿綢衣。”
也許魏氏已經死了,也許那腸子塞回肚裡去還能活。如玉瞧著二妮那傻乎乎的樣子,心裡疼她憐她,咬牙道:“沒事,你既能吃得苦,嫂子也能吃得,嫂子陪著你一起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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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接待半個月後就將到京的西遼太子一行,皇帝特批張君從此不必隨侍帝側,將外皇城原本屬於內侍堂的三間大房批出來給他們用,由張君為欽使,來辦理招待使團一事。
趙蕩和趙鈺雖是皇子,但一應由張君差遣,關於西遼使團一事,歸元帝也只問張君一人,由他總理。
早晨進了臨時衙門,張君親自沏了儼茶,呷了一口翻著自如玉箱裡翻來的《遼使初興本末》一書,過不得片刻趙鈺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十幾個筋壯肉蟒的護衛,跟著進了大堂,扇形散開護衛於趙鈺身後。個個皆是紅眼粗脖子,盯著坐在案後那白白瘦瘦,一襲紅衣的五品小翰林,皆是伸手就能捏死他的樣子。
趙鈺一甩袍簾坐到張君對面,大手拍在案頭,將桌上那本《遼使》震的跳了兩跳,又落在桌上。
張君盯著他那隻手,眉不跳眼不爍,就那麼一直盯著。就是這隻手,捏著如玉的腕子,倒提著她的腳,將她當個玩物一樣甩弄。
“昨夜,張翰林睡的可還安穩?”趙鈺問道。他昨天叫張君砸破了頭,略略縫了幾針,此時額頭紅肉怒脹,線頭根根。
不等張君答話,他身後那一圈子筋壯肉蟒的護衛們皆是放聲大笑。
張君閉了閉眼,問道:“殿下可曾計議好,要派誰去迎接使團,使團入京之後,住於何處?若要入宮面聖,由誰來帶路,何處入,何處出,見公主一事,又該由誰來接引?”
公差大過於天,趙鈺揚手止了身後護衛們的笑聲,說道:“迎接使團,自然仍還是由金滿堂去。至於入京之後住於何處,城西金明池畔就很好。面聖一事,當然由本王親自帶路即可。
至於公主嘛……”
他身後的護衛們又是一陣笑聲。趙鈺吊梢三角眼中閃著色氣滿滿,慢慢湊近張君,盯著他叫陽光照著的細白麵龐,聲帶仿如被撕裂過,一字一頓道:“本王也愛契丹公主愛的緊,自然是由本王接引!”
離的太近,趙鈺身上一股鐵鏽與脂膩相混和的味道,是武夫們身上常有的,確實難聞至極。張君仍還十分平和,細而纖白,一雙握筆書生的素手在那本《遼史》上虛按著:“第一條不行,金滿堂不過一介商人,為使不夠體面,必得要有個三品以上的文臣陪同前去,以示敬誠之意。
再一條,金明池靠近開封大營,那是我們大曆兩座京營中最重要的一座,不能叫他們輕易靠近。
至於第三條,殿下若要親自接引來使,自然再好不過。不過您可得養好了頭上的傷,否則,堂堂一國皇子,頭上頂著條蚯蚓,叫西遼太子見了,會以為我們大曆男子都是任人欺的慫蛋!”
趙鈺一腳蹬飛凳子,提拳就逼到了張君額頭上。他身後那群護衛齊齊抽刀,寒刃之聲亂響,將個張君團團圍住。
一張小案,張君就在那案後直挺挺坐著,一雙手輕按在那本《遼史》上,一雙眼皮薄薄,瞳似丹漆的眸子,牢牢盯著氣到青筋突暴的趙鈺,不疾,不徐:“接引文臣,可由兵部出個侍郎。使團,可以安排到天漢橋旁官驛內,那地方繁華熱鬧,前有朱雀門樓高峨,後有宣德門莊嚴,最能展我大曆民生富庶,安定繁榮之貌。”
畢竟公職大過於天,皇帝極其看重這次結盟,趙鈺終還是收回了拳頭,他的護衛們也齊齊撤了兵刃。張君忽而輕輕拍案,起身道:“既殿下無異議,那咱們就去兵部,親自提一個侍郎出來,叫他與金滿堂一起去迎接使團,如何?”
出了公堂,趙鈺身後幾個護衛皆在私語:“沒瞧出這張君又什麼能耐,小文書生一個,怎麼能打破咱家王爺的腦袋?”
另一個一笑,低聲說道:“兩年前他們就打過一架,你們是不知道,張君這小子,平時悶不作聲,打起架來,天上地下猴一樣亂竄,手段陰損歹毒,身形之快,無出其右。”
張君走在最前面,紅衣襯著白膚,瘦而挺拔,於秋高烈陽下,青松一般,領著一群張牙舞爪隨時恨不能吃了他的烏合之眾,進了兵部大堂。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特別感謝 悲傷的魚 君,早上起來一開啟APP就發現被地雷刷屏了,特此感謝!
事實上小言當中,大家還是喜歡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