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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但這時候她若是答應了,就等於前功盡棄,從一個自由身的小婦人變成個國公府裡沒名沒份的丫環,丫環都不如,丫環們至少都月月還有工錢的。可若不答應,推拒的話無論怎麼說出來,都不可能叫區氏歡喜,等於是入門之前再替自己招一重區氏的深恨。

如玉雖面溫性柔,但自來不喜別人強自己所難。像陳安實父母那樣用滿腔的溫熱來暖她一顆冷如冰的心,一兩年下來,她便死心塌底換掉繡鞋穿上麻鞋去耕田下地,牛也套得驢也捉得,鋤頭扛得磨盤架得,但若是誰想強按她的頭要她屈服,那她便也如對付虎哥娘與陳貢等人一般,無論虛的實的,無論明的暗的,橫豎不肯讓自己吃虧。

所以這時候她自然不會順從區氏,也不肯讓自己吃虧。上面三雙眼睛盯著,那小婦人先是一笑,柔聲道:“我婆婆問你話了,趙姑娘,你有什麼說的,回答就是,不必怕的。”

聽聞這小婦人叫區氏婆婆,如玉便推斷她應當是張君的四弟張仕新娶的妻子,名叫蔡香晚的才對。永國公府二公子還三公子還未成親,夫人卻大張旗鼓給十八歲的四兒子娶妻,這事兒在西京時那劉嬤嬤還曾大說特說過。

“媳婦幼時也曾略讀過幾本書。規矩禮節,媳婦也會在婆婆面前時時向婆婆垂詢,至於晨昏定省,如玉定會竭力到婆婆在前侍奉。”如玉仍是不疾不徐,就是不肯正面相答。

區氏本就是個暴性,自己對別人從來都是硬上加硬,但到了自己身上,卻是吃軟不吃硬,此時果然暴怒,厲聲喝道:“我幾時答應讓你進我家門了?幾時願意聽你叫聲婆婆了?鄉里來的村貨,以為勾著我那傻兒子睡了一回,就能從此進我國公府的門是不是?”

“區氏!你來!”正當如玉著急該怎麼辦的時候,進院來的卻是永國公張登。他直接從院中央走過來,左右四顧一眼這多少年也未曾進過的院子,見有丫頭打簾便進到了屋內。區氏頓了片刻,也跟了進去。

這兩人並不往裡頭的暗間,仍只是在窗下站著。張登壓低聲音道:“你勿要再耍性子,好好放如玉進門,我便往上頭疏通,把你弟弟從瓜州贖回來。”

區氏孃家唯一的弟弟區茂在瓜州做安撫使做了近十年了,那地方後來叫西夏佔領,如今區茂還在那裡為囚。張登丟擲這麼大個誘餌來,區氏心中再不平,卻也不得不從。

但她自來說話難聽,此時就算答應了,仍還要說兩句難聽話兒:“果然什麼樣的老子生什麼樣的兒子,一個老三整日四處沾花惹草京裡的姑娘都糟蹋遍了,如今一個老二也這樣,可見你們老張家的種兒,仍還是脫不了當年鳳翔府那街頭混混們的痞性,就算戴上再大的官帽,就算讀再多的書,依然脫不了流氓無賴氣息。”

張登指著區氏的鼻子指了兩指,終究沒有罵出聲,自己摔簾子出門,望了眼仍還跪在簷廊下的如玉:“去,到竹外軒好好歇著去,明日一早到外院來,我要吃你的新婦茶。”

如玉轉身謝過公公,卻也還不起來,等著區氏發話。區氏面上掛著寒霜,氣的兩手發抖,抑著怒氣道:“還跪在那裡做何?難道要我扶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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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著如玉起身行過退禮,轉身走了。蔡香晚捧著茶碗過來問區氏:“婆婆,二哥這事兒您同意了?”

區氏接過茶碗,那茶碗抖的呱呱作響:“這起子狐媚子貨們,不知道世家的規矩禮儀,專勾搭著男人想要一步登天,要我允她進門,做夢都不可能。我的兒,如今就看你的了,你得想辦法把她給我從這門裡頭趕出去。皇上如今還在外頭,只要咱們一月半月裡能把她趕出去,瞞緊了此事,宮裡那頭只怕還有能所轉機。”

蔡香晚也是新婦,在家還是最受嬌寵的小女兒,猛乍乍接了婆婆這麼重一項差事壓在肩頭,不好推卸又不知該如何行事,訕笑了聲,低答了聲是。

如玉才出門,大嫂周昭已在外頭等著。她攬過如玉道:“我瞧你臉色很不好,先回竹外軒歇著去。”

如玉見張君仍還跪著,問周昭:“他怎麼辦?”

周昭掃了張君一眼,眼中帶著責怨,語氣裡亦滿是責怨:“他得等母親消了氣再說,你先去歇著吧。”

如玉跟著周昭仍自方才走過那條路一路往後,到自己吐過一人滿懷的地方時拐彎,過一座蜂腰橋,見一處清清減減的小院,院門前植著幾桿青竹,心猜這大約就是竹外軒。果然,周昭領著她進了門,不過兩邊兩溜廂房,中間一間主屋的小院,屋子裡涼的有些滲人,一明兩暗的格局,中間客廳擺榻,右手邊是書房,左手邊大約就是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