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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張君還盯著如玉:“我父親雖然是當年大曆的主帥,可戰爭不由他一人來決定,也不由他一人而起。”

如玉打斷張君,握了握他的手道:“我知道,我不記仇,也不記恨,概因那些皆與我沒關係。自打那一夜答應了要跟你好好過日子,我便一直想著將這部法典燒了去。卻一直未能下得了手,既你已經發現了,索性將它燒掉,咱們好好兒的過日子,好不好?”

張君接過那部法典,翻開來,是十分晦澀難懂的契丹大字。扉頁上便是五十年前各部首領的掌印。他啪一聲合上書,又問如玉:“趙蕩認了二妮做義女,你覺得他是真的信了安敞與沈歸,認定二妮就是契丹公主,還是僅僅只是在做戲?”

如玉忽而想起與趙蕩初見那一回,在書店裡時,他拿出來請她指認的幾個大字:持此者,王八也。那幾個字其實是她自己拿個大蘿蔔雕成,沾印泥印在假法典上。其目的,自然是為了羞辱那個粗頭和尚安敞。

可千里路上,她來京第二天,就碰見趙蕩在書店尋《藩漢合時掌中珠》,而她自作聰明,就替他認出了那幾個字。

夕陽打在張君的側臉上,鼻樑挺直,唇線略硬,眸子微泛著桃花,緊盯著她,要問個答案。如玉腦子轉著,轉了許久之後反問張君:“若他知道二妮是假的,而我才是真的,會怎麼樣?”

張君等的正是這句。他道:“瑞王從一開始盜璽,再到後來與金國上使私通書信,其實所為的,仍還是帝位。他是皇長子,因血統問題而被朝臣反對,無緣太子之位。這些年,他一直堅持要娶契丹公主為妻,所以不肯娶妃。

但當安敞帶著二妮,並你給的假法典到王府之後,他也僅僅是認作義女,亦不曾奏明皇上,娶做正妃,我猜他是想將二妮並法典,一併敬獻給金,以期能換得金兵撤出長城,讓金兵以法典為據,轉而去攻打西遼,蒙古等部。而他自己,若能辦成此事,一舉勝比百萬雄兵,皇帝焉能不服,群臣焉能不服?

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他佔盡賢名,如今又在朝中遍有聲望,到時候皇上改嫡立長,他才是將來能繼大寶的那個。”

“所以,你認為他會把二妮送給金人?”

“是!”

如玉幾乎要哭出來:“那我情願他不知道。”若他知道,要被送給金人的,就不是二妮而是她了。

如玉原原本本將自己第一回 在書店時的偶遇趙蕩,並替他翻譯那大契上的字,以及第二次於書店中的相見,並第三次在墨香齋時,她所問關於書院的事情,一併講了一遍。

*

夕陽早已落山,王婆別過四少奶奶蔡香晚等人,徑直走到竹外軒門口,便見秋迎、丫丫與許媽三個一人抱著一筐的蓮蓬,正在竹外軒門上站著。她上前推了把門,牢絲合縫兒,顯然是從裡頭反插的。

王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關的院子?”

秋迎伸個懶腰,白了王婆一眼道:“還能有誰?二少爺回來了。”

那連狗都嫌棄的二少爺,為了能悄悄幹件隱秘事兒,大張旗鼓把一院的僕婦都關在外面。這下倒好,一府中無論那個院裡的人經過,都得笑話她們幾句。

*

暮色漸漸圍籠,該到掌燈的時候了。張君搬把椅子坐在床對面,仰面,閉眼,過得許久忽而輕輕一聲嘆息,揉了揉眉心道:“我猜他已經知道了。否則的話,他那樣的人,怎會連番與你偶遇。”

如玉也是恍然大悟。若果真是個封王的皇子,怎會到家小店裡面去站櫃檯,還替她算賬,格外告訴她那家店他已經送給了他的學生。所以連番幾次,他一直都是在試探她,而她傻頭傻腦,替他譯契丹大字,替他譯西夏文,完全不掩形跡。

“我該怎麼辦?欽澤,我可不想被他送給金人!” 從最近蒐羅來的契丹文、西夏文書當中,她也瞭解了一下,花剌族同羅氏的婦人原本就極易生男而少生女,因那些女子們天生休質殊易,是花剌國向周圍各大國所供奉的,一樣非常重要的供品。

後來金與西夏聯盟滅黃頭花剌,同羅一族的女子全被金人擄去,之後十幾年中,死的乾乾淨淨,一個未留,同羅一族的女子從此絕跡,連近親都沒有。這時候萬一趙蕩將她送給金人,或者金人因為十幾年前關於同羅女子的傳說而願意作價交換,她那裡還有活路?

如玉本在床上坐著,撲起來探腰去抓那椅子的扶手,曲腰向前,於淡淡的暮色中湊近了去看張君的臉,一臉的哀求祈憐。

張君本來下拉的唇角漸漸往上翹著,忽而縱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