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似有人推門而入,我迷迷糊糊地醒來,“阿惟,你來了。”
他“嗯”了聲,“吵醒你了?”
夜已深沉,清亮明媚的月光透過茜紗窗照進來,在地上灑下一片華輝。
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沒有,我正好想起來喝水。”
他倒了杯水遞給我,我就著他的手隨意喝了兩口,又一頭栽倒過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一雙手滑進我的腰間,將我圈住胸前。我翻了個身,舒服地枕著他的臂膀,滿足地笑起來。
傅惟輕輕摩挲著我的頭髮,溼熱的呼吸噴灑在眉梢眼角,鼻腔裡滿是獨屬於他的清新氣息。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而臥,雖是第一次同榻而眠,我卻絲毫沒有扭捏促狹之感,好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般安靜而美好的幸福,讓我第一次產生了類似於天長地久的願望。若能一直這樣下去,我甘願付出任何代價。
兩廂靜默許久,睏意再次襲來,我差點又要睡著,腦子裡忽然浮起一個念頭,遂問:“元君意找你什麼事?”
他淡淡道:“沒什麼,他明天要走了,來向我辭行。”
我點了點頭,沒再多想,很快便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第二日醒來時,傅惟已不在身邊。我用過早飯後,獨自一人在總管府中四處溜達,順帶活動筋骨。途徑客房時,腳步驟然一頓,鬼使神差地向元君意的房間走去。
他的房間大門敞開,有一人坐在桌邊,一副垂頭喪氣、悶悶不樂的樣子。
我走進去,奇道:“李先生,你在這兒做什麼?”
李瑞安憂傷道:“嚶,小元子走了,沒人陪老夫下棋喝酒了,老夫寂寞空虛冷。”
“……”那麼我就象徵性地安慰他一下:“這個,元君意有緊急的事要去京口辦,我們不能耽誤他,對吧。”
李瑞安嘴巴翹得老高,忿忿道:“辦事?哼,他騙騙你還行,想騙老夫,還差得遠呢!”
“什麼意思?”
“他哪裡是有事要辦,不過是藉口罷了,他根本就是放心不下,想陪你來江南。現在小惟惟來了,他自然是知情識趣地走咯。”稍頓,他摸摸鬍子,一聲嘆息道:“其實小元子這個人吧,還是挺好的,對你也沒的說。要不是你已經有了我家小惟惟,跟著小元子也不錯……”
藉口……
難道元君意真的對我有意思?
我心下一跳,不敢再往下想,急忙打斷李瑞安道:“先生別亂說!我跟元君意沒什麼的,讓阿惟聽見多不好!”
“知道啦知道啦!”他撇撇嘴,“我不說就是了。”
元君意走後,李瑞安消沉了兩三天,很快又以全副熱情投身到江南的吃喝玩樂事業中去,完全不像是來幫忙的樣子,傅惟也拿他無可奈何,只得由他去玩。
☆、第48章 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1)
轉眼已至三月。
春風吹綠江南岸,草長鶯飛,年華暗換。建康城內外,處處煙橋畫柳、衣香鬢影,滿目皆是柔婉而清麗的春景。
劉恩依照傅惟的指示,派出幾位副將,對於各地叛軍逐個擊破。浙江一帶的叛軍勢力較大,劉恩便親自率領數千精兵,偷渡浙江,奇襲叛軍後方營壘,並且縱火焚燒。待敵軍不勝惶恐之際,再從正面發動猛攻,終於大破浙江敵軍。
至此,江南大部的叛軍或盡數伏誅,或繳械投降,南方終於安定下來。
除此之外,在傅惟的苦心奔走和高天元的鼎力相助下,謝、陸、王三大家族終於同意出面,號召江南文人接受招安。
是日,春陽煦暖,惠風和暢。傅惟在秦淮河畔設下盛宴,宴請所有門閥大族和文儒雅士。
席間,傅惟撇下王爺的身份,親自向每一個人敬酒,哪怕是無名無祿的窮書生,也恭敬地稱一聲先生。他事先強調絕不能讓我沾酒,於是我只好跟在一旁,為他們添酒灑酒。
如此禮賢下士的舉動迅速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連自恃甚高的門閥家主都放下成見,與他相談甚歡。
我見他雙頰染霞,腳步虛浮,似乎有些不勝酒力,便吩咐常叔煮了一碗醒酒茶,輕聲道:“阿惟,先把這碗醒酒茶喝了吧。”
他趁眾人不注意,在我唇邊偷去一個吻,醺然笑道:“得賢妻若此,真是為夫的福分。”
我輕輕推開他,赧笑道:“王爺,眾目睽睽之下,注意影響。”
傅惟哈哈大笑,一口飲下醒酒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