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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葉庭心如刀剜,強自道,“胡說,我去請方外谷的鬼神醫,一定會有法子,好端端的怎麼可能——”

蘇璇受的內創不輕,臉龐越飲越是蒼白,“師兄,我給阿落留了張字箋,讓她以後有事就尋你,這孩子生來坎坷,性子純善,無人看顧必會受欺,師兄幫我照應著些。”

葉庭聽不下去,抬手搶過皮囊,“你自己的徒弟,自己去管,休想我去費心!”

蘇璇也不爭奪,將輕離劍置於石桌,“這把劍我本來想等阿落長大了給她,而今是不成了,她沒有師父,得劍反而是害了她,你看哪個後輩弟子有出息就贈了吧。”

葉庭給他說得眼淚潸然,又不想被看見,猛飲了一大口,啞著嗓子道。“別胡思亂想,天下沒有越不過的坎,再難也有師兄陪你。”

陽光晴熱,夏風悠悠,道旁的野花絢爛如錦,蘇璇安靜的望了一會,“事到如今,回山只是拖累師門,我的時日不多了,還有一件事要辦。”

葉庭不敢刺激他,順著話語道,“不管什麼事,師兄替你去辦。”

蘇璇居然笑了一下,“師兄去不成,這件事只有要死的人能做。”

不等葉庭開口,蘇璇又道,“我要將少使除了,他如今是威寧侯的近侍統領,事後威寧侯必會震怒,幸好我已經瘋了,等我一死,門派就能有個交待,不怕朝中苛責。”

少使的身份一直是個迷,葉庭愕然一怔,“你從何聽聞?”

蘇璇淡道,“大概是天意,讓我在徹底失智前得知了一些內情,原來朝暮閣的主人是六王,只要將少使殺了,就是斷了六王一臂,不然朝暮閣終會再度崛起。”

葉庭心痛至極,無暇再想,扣住他的手臂,“聽師兄的,你不必再理其他,少使也好,六王也罷,俠義之事你做得夠多,天塌了也不要再管,跟我回山好好靜養!”

蘇璇也不掙開,帶著酒氣道,“師兄,你曾說只要心志強毅,天下無不可能之事,但這次我真的不成了,將來你替我走一趟琅琊,告訴她——我——我——”

最終他還是沒說下去,顫抖的吸了口氣,取過皮囊飲下最後一口酒。

葉庭覺出不對,剛要疾點他的穴道,掌中一震一滑,已經被蘇璇脫出了亭外。

蘇璇淚凝雙眸,深望了一眼,“師兄,我走了,來世再會。”

葉庭疾衝上去,已經遲了一步,蘇璇的身影騰掠急遠,越來越淡,直至再也看不見。

天邊一輪殘陽悽豔如血,將沉未沉。

侍從挑開轎簾,何安從馬車內鑽出,被紅光所懾,分神了一瞬。

雖然挑起正陽宮與江湖各派的仇殺失利,極是可惜,不過到底逼得天都峰召回長老急議,答應了各派要求的清理門戶。如今江湖中都在互通訊息,尋找妥當的時機與地點圍捕,劍魔隕命已成定局,明知如此,何安心底依然有種奇異的不安。

說不出是什麼緣故,他抬頭看了一眼街簷。

一道光突兀的映亮了他的眉額。

雪色的長劍映著赤霞,凝成了無與倫比的烈芒。

何安甚至來不及拔劍,下意識抬鞘一擋,一陣冰風拂過他的身體,僵凍了骨髓。

他的意識失空了一瞬,望著一抹頎長的身影收劍而去,在長街上越行越遠。

天與地忽然紅了,濃如赤烈的血。

街市、店鋪、人群、酒幡、全籠在腥紅中,奇異的交錯起來。

長街上傳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馬車周邊的侍衛面色慘白,駭極發抖。

一個人撲倒在地上,從頂至胯清晰的分成了兩片,臉一邊一半,帶著一點靦腆的驚懼。

威寧侯的近衛統領被人當街斬為兩段,街市俱驚,江湖俱驚,朝野俱驚。

壓力一層層傳遞,整個武林與六扇門都在圍剿蘇璇。

七月下旬,洞庭湖畔濃雲如墨,急風厲卷,閃電挾著密雷傾落而下,湖浪越卷越高。

湖邊的厲叱迭起,劍影交錯,比天上的閃電更亮。

東垣、南谷、衝夷等五位長老布成劍陣,極力箝制陣中癲狂的人,宛如在捆縛一條試圖沖天的蛟龍。蘇璇的眼眸空寂冰冷,只有無盡的殺意,漫天劍氣縱橫,連長老也壓力空前,在場的武林各派膽顫心驚。

雷電一聲緊似一聲,紛揚的雪浪玉碎如山。

劍陣越縮越小,金鐵交鳴混著陣陣驚雷,隨著一聲霹靂落下,三名長老俱傷,蘇璇身上鮮血激綻,跌退了數步,雪白的湖浪恰好激湧而起,彷彿一雙無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