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知道柳暢的佈局一向很有深意,眼前這個選擇可能關係到自己一輩子的前途,因此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檢點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那邊胡雪巖卻看得大吃一驚,起初狂風暴雨,他只能聽到了柳暢的聲音,卻不看清柳暢的容貌,但是現在卻終於看清楚。
眼前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年紀至少也不過十六七歲而已,這也太年輕了吧?
可就是這麼一個少年,卻憑藉赤手空拳,打下了三府整整二十五縣的地盤,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接下去還肯定把寧紹兩府拿下來,或是半個浙江都是這個少年的天下。
更不要說他手下的部隊堪稱天下精兵,除了洋兵之外,胡雪巖可想不起有什麼部隊能在這樣豪雨巍然不動,能同這樣的部隊相抗衡的,在江南大營,唯有張國樑親領之師,而在湘軍之中,恐怕也唯有鮑超與阿隆多之師。
而且更可怕的是這個人的佈局,別的不說,連慈溪馮家這樣的千年名門都把寶押在他的身上。
一想到這,胡雪巖也不顧這狂風暴雨正從身側灑過來,就直接在雨水跪下了:“見過檢點!”
“這位是?”柳暢已經第一時間把胡雪巖扶起來:“這位朋友不過客氣,咱們進去避避雨!”
旁邊馮思賢已經答道:“這位是杭州胡光墉胡雪巖!他剛剛從交易所拿了一個第一等的位置,因此拉著我來金華感謝檢點!”
“胡雪巖?”柳暢已經點起頭:“我聽說過你的名字,是條人物,你和王雪軒的關係不錯?”
一聽柳暢問起他與王有齡的關係,胡雪巖也不忌諱:“我與王有齡是生死之交,這次來金華府,就是替王雪軒赴湯蹈火!”
“好!”柳暢見他挑明瞭話:“果然是杭州商界的第一等人物,我一見心折!”
這位胡雪巖的傳記,柳暢都看過了好幾本,更不要說晚清史,這位胡雪巖是不能不談的一位英傑,雖然最終敗亡,也多半是胡雪巖只看到國內絲價,卻沒注意到國外絲價的波動,在眼光界限下做了一場驚人的豪賭。
這樣的人物,本來就不能用成敗論之,因此柳暢拉著胡雪巖的手就往自己的屋裡走,一進門就解下了衣具,看著胡雪巖身上都是泥水,當即說道:“長妹,給胡先生端一碗薑湯,還有,替胡先生找一件換洗的衣物……”
胡雪巖現在身上狼狽極了,渾身都是泥水,但是心情卻很暢快,柳暢這是不把他當外人看,這自己來談的事多半能成:“不必了,不必了!這事來找檢點,是奉了王雪軒之託,要與檢點好好談一談。”
算起來,王有齡現在已經是署杭州知府,換在後世就是代理杭州市委書記的位置,但在這個時代,他這個首府的份量就重得多,因此柳暢也十分痛快地坐了下來:“王有齡府臺,我記得是福建人?”
“福建侯官人。”胡雪巖笑著說道:“我和他相交多年,能當他半個家!”
胡雪巖何止是能當王有齡半個家,他們的關係親密到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程度,因此柳暢也很乾脆:“如今義師起於浙南,金處已復,寧紹指日可下,不知道王雪軒有什麼想法。”
歷史上王有齡是自殺殉城,但這不併代表王有齡是一位頑固的官僚,事實相反,他以頭腦靈活而著稱,因此胡雪巖也娓娓而談:“檢點,王府臺並不是讀八股文出身的道學先生,他是捐班出身。”
清代的體制並不侷限科舉出身,捐班也是一條上升的途徑,而且還有不少人憑藉捐班做到了要員,因此柳暢立即領會了胡雪巖的意思:“捐班出身甚好,但是比道學先生強上許多,不知道王雪軒現在對於浙局有什麼佈置。”
“他是想請李元度帶湘勇入浙,李元度湘軍名將,王府臺想得簡單,以為他一來必能藥到病除。”
李元度?
柳暢不由輕笑一聲,這位李元度也確實是湘軍名宿,只是他出名是那一出著名的段子,說是曾國藩出上了一出上聯“如夫人”,李元度一時口快,脫口而出:“同進士”,結果曾國藩因為自己是同進士出身,就一輩子恨死了李元度。
這個段子本來有不少版本,但多數人還是安在李元度身上,只不過現在的李元度與曾國藩還算是新婚夫妻,油裡蜜裡,曾國藩那個三不忘還有等兩三年才能出籠:“常念足下與雪琴,鄙人皆有三不忘焉:……足下當靖港敗後,宛轉護持,入則歡愉相對,出則雪涕鳴憤,一不忘也;九江敗後,特立一軍,初意專在護衛水師,保全根本,二不忘也;樟樹敗後,鄙人部下別無陸軍,賴臺端支援東路,隱然巨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