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韻回神,三下五除二把滿地的衣衫重又穿好。她怒意未消,只倔強地挺立一旁,猶如被俘的女英雄。
“二妹妹且退下吧,王傳喜會帶你去偏殿,明日早朝後,你再來乾清宮。”朱銓歪靠在春榻上,兀自揉著自己的額角。朱銓只想休息,明日還有許多事,希望明日她能說點自己想聽的話。
齊韻的腦子轉得飛快,這是怎麼個結果?怎的也沒個準話?看樣子齊家應是保住了,至於官位啥的都是浮雲,人活著就好。不知這朱銓究竟怎麼想的,也明日不知還要談些什麼。
齊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胡亂想了一通,已被王傳喜帶到了乾清宮旁的偏殿,這裡是嬪妃們侍寢前後等待或休息的地方。齊韻默默泛了一通噁心,依然老老實實地歇下了。王傳喜離開前,齊韻喚住了他,拜託他轉告依然等候在乾清宮外的齊祖衍,萬事平安,要他勿要擔憂,自己要在宮裡多待一日,讓齊祖衍自回齊府安置。
……
京城裡最煎熬的高官或許就是安遠侯府的二公子梁禛了,安遠侯夫人崔氏攜了媒婆終於登上了齊府的門,卻被明確告知齊家暫時不能接受梁家的求娶。崔氏一聽,心中蒸騰的怒意直可焚盡那金鑾殿,這究竟是個什麼世道?娶個傻子也如此困難!
在崔氏滔天怒意與窮追不捨的逼問下,謝氏慘白著老臉結結巴巴吐露出齊韻昨晚被新皇傳召入宮了,至今未回……
崔氏如五雷轟頂,呆怔了半晌才默默起身帶走了陳媒婆。她突然無比心痛自己的傻兒子,這究竟算個什麼事兒啊,被那齊韻玩了再被皇帝玩,不是明明說好了不要了的麼?咱梁府便巴巴地來撿,眼看快要吃進嘴裡了,又被一把薅走!
崔氏通紅著眼回到梁府,甫一進門便扯著梁禛的耳朵一通臭罵,“你當你是撿破爛的嗎?撿了朱成翊吃剩的再撿他叔的,天底下就沒有女人了嗎?為何你就非要娶個咱娶不得的!如今可好了,一大早白白跑這麼一趟,平白讓滿城的人看了個大笑話!以後誰再要我去那齊府,沒門兒!”
梁禛才從金鑾殿散朝回來,聽說齊韻半夜三更被傳喚進了宮,腦中瞬時空曠一片,他四肢無力,漫天的絕望。他狠命揉了揉麻木的臉頰仔細想了想那日陪朱銓去齊府的情況,再次肯定了並無異狀。莫非後來皇帝又私底下去過?梁禛心中不甘,重新戴上才剛脫下的大帽,飛奔出了府。
梁禛在承天門找到了獨自縮在牆角的齊振,“于飛兄,韻兒怎麼回事?”梁禛奔得滿頭大汗,來不及栓馬便急吼吼地衝齊振發問。
“左都督……”齊振明顯精神不濟,昨晚一夜未睡,齊祖衍快天明瞭才獨自一人回了府,齊振便陪著父母二人都呆坐在花廳熬了一夜。“屬下昨晚在睡覺,家父突然將我喚醒,說皇帝來了口諭,讓妹子進宮……”
“然後呢?”梁禛急的滿頭包,支著耳朵望著齊振。
“……然後,父親陪著妹子進宮了。”
“那日我陪皇上去你們齊府後,陛下又單獨去過嗎?”
“不曾來過。”
“他身邊的宮人、侍衛……或女官呢?”
“並無任何宮中人來過。”
“韻兒為何還不回府?”
“屬下哪兒知道呢?聽父親說,妹子託了王公公帶話,讓父親自個兒回府,她要在宮裡多住一日。”
梁禛煩躁地撓撓頭,“韻兒住哪兒?”
齊振茫然地搖頭,梁禛擔心極了,韻兒腦子不清醒,獨自呆在宮裡簡直讓人擔心死了……思慮至此梁禛猛然愣住,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心跳如擂鼓,飛身上馬穿過承天門,往禁宮奔去……
齊韻獨坐偏殿,只望著殿門口逐漸升高的日頭髮愣,剛才王公公來了,讓自己一盞茶時間後直接去乾清宮。朱銓應該是想問自己在朱成翊一案中是什麼角色吧,看能不能找個把柄狠狠捏捏父親。誰不知曉父親在江浙的影響,上次揚州賑災,應是讓朱銓見到了父親的價值,平日裡搜刮臣子會下不去手,如今有了自己這個把柄,再不狠狠搜刮致死,簡直對不起他朱銓只進不出的優良傳統作風!
齊韻冷哼一聲,在心裡狠狠將朱銓鄙視了一番,毫無眼界的粗鄙小人,仗著手裡有幾個兵,搶來皇位之後便重利輕義,極盡盤剝之能事。隨他去吧,大不了勸父親辭官歸隱,不再陪他玩了!
齊韻這樣想著心中也輕鬆了許多,自己只要避免被他扣上私通反賊的帽子即可,不過,看昨夜的情形,朱銓似乎也並無殺了自己的意思,那麼今日應該也不會再有大礙吧……
齊韻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