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他清楚朱成翊脾性,敏感、多疑。馮鈺離京之時便親點了數十名未被齊振帶走的兵丁。這些兵丁並非齊振心腹,易於操控,且送他們來河間,純為了起疑兵之效。梁禛不知齊振是心甘情願抑或被逼與朱成翊同行,此小股與河間府兵卒同進退的五城兵馬司疑兵則能在朱成翊心上紮下一根刺,能順利挑撥朱成翊與齊振內訌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邊廂,被梁禛和朱成翊同時暗自算計的齊振,日子也不好過。他在河間城外溜達了一夜,也沒想明白要不要進城。
他看見了五城兵馬司的自己從前的部下,他立馬知道肅王爺的人來了!如果小皇帝還在城內,應該也看見了,很明顯來人就是要讓朱成翊對自己生疑。自己眼看就是油煎豆腐兩面黃了,進城是很容易,進口袋自是容易的,可怎麼出來?
貿然進城,不是被肅王爺的人殺死就是被小皇帝殺死。再說裡面的小皇帝也不知走也沒走,就算自己不要賤命的進去了,結果小皇帝走了,自己不就白搭進去了嗎。齊振左思右想也沒個章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與逃命的小皇帝、追捕人犯的梁禛不同,還有一個人也急壞了,那便是齊振齊韻的姨母小謝氏。
小謝氏在家本無所事事,一天,本是遠在金陵的侄子謝準滿身是血的被人送來,小謝氏被唬得愣神了好些天,以為金陵謝家被仇家滅門了。直到謝準醒來,告知自己的外甥女齊韻被朱成翊擄走了。
小謝氏整個人都不好了,與廢帝糾纏不清可是會株連九族的大危機啊,跟自己之前擔心的謝家被滅門也差不離了。又因謝準昏迷了好些天,等醒轉過來後告訴姑母這個壞訊息時,梁禛已然來到了徐府尹的宅子前叩門。
因河間府總兵協助錦衣衛辦案,河間府衙也得處理緊急時期應該額外應對的後勤保障服務工作,徐在恆已經好些天沒能回家了。小謝氏也沒個人可以商量,突然聽聞錦衣衛來了,連續的刺激來的猝不及防,立時就要癱倒在地。
眼看小謝氏已然抖抖索索站立不穩,臉色慘白如金紙。老管家畢竟多吃了幾年鹽,把脫力的府尹夫人抬上床後,立馬一邊著府上最機敏的小廝奔去河間府衙通知徐老爺,夫人適才得知的壞訊息和梁禛來府的事實。一邊親自延請梁禛入花廳品茶並賠罪,夫人重病纏身,無法下床待客。
如此一來倒是歪打正著,府尹夫人小謝氏果然是病倒了。
梁禛無可無不可,自顧自在花廳喝茶。喚來倒茶的小丫頭,詢問府尹夫人得了何病。老管家經驗老道,識人慧眼如炬,自是知道這次梁禛到訪是徐府遷至河間縣以來,遇到的最大的危機,被派來伺候的丫鬟小廝都是徐府的精英僕從,早被人耳提面命灌輸了不少統一口徑的官方答覆。
小丫鬟叩首,按照才學的操作規程畏懼又恭謹地回覆“夫人自月初開始就兀自頭暈,站立不穩,府上高醫師醫術高超,幾幅湯藥下去,目前雖已大好,但下床走路尚且困難。”
梁禛頷首,微笑道“你們可知夫人外甥女齊韻何時來府的,是否還在貴府,可否喚她出來相詢?”
小丫鬟心跳如雷,這個問題老管家可沒教過……
默了一瞬,小丫鬟再度叩首:“回大人,夫人素來疼愛表小姐,表小姐三五不時都會來這裡住幾日,故而婢子也不確定最後一次是哪次。況且,婢子是徐老爺上房的三等茶水丫鬟,不能貼身伺候貴人們,無法為大人解惑,望大人贖罪……”
“你且退下罷,此間不用伺候,喚徐家管事來即可。”梁禛食指摩挲著杯沿,看也不看小丫鬟,就揮手讓換人。梁禛自知從這丫鬟身上問不出所以然,看這丫鬟神態自若,不似作偽,看來府尹夫人確實有病。只不知這齊韻去了哪兒,如若不在此處,也能定那齊老兒個欺君之罪。
很快老管家便來了,並帶來了徐在恆。徐在恆一路上都沒停止過被各種重磅訊息輪番轟炸,每一個新訊息的出爐都是一次對心理承受底線的再一次重新整理。他死也沒想到只是配合工作的自己,在這場驚天大案中居然還佔據了挺重要的戲份。他彷彿已經看見肅王爺的鍘刀在向他招手……
徐在恆木然、機械的邁動步子,就像瀕死之人在臨死前,因身體自發保護機制導致腎上腺素大量分泌,而感受不到痛苦一樣,他竟然沒有感到恐懼、緊張、和彷徨。
見到花廳裡的梁禛,徐在恆依然沒有什麼感覺。他“鎮定”的見禮,問候,一套程式走得竟然順暢無比。
“敢問徐大人,尊夫人之外甥女齊韻何日來府的,是否還在貴府?”梁禛懶得兜圈子,單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