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趕出華夏土地。
誰知等他到崇政殿落座開啟奏疏,臉色還是立時難看了許多,這封奏疏並不是他預想中的西夏人又來襲擾,而是西夏皇子李寧孝率領騎兵劫掠了魏國與回紇通商的商隊,搶了商隊百餘匹良馬。回紇人因此事畏懼西夏,竟不敢再與魏國通商了。
宋禎壓抑怒火,立即傳召兩位宰相和幾位軍機大臣商議。
林木蘭立在角落裡微微垂頭,耳朵卻偶爾能聽見個隻言片語,似乎官家與幾位大臣有了分歧。這些西夏人也真可惡,她聽說這些党項人原先被人欺負得失去了家園、又害怕吐蕃人,是叫唐朝皇帝給安置到西北去的,這些党項人的姓就是被賜的李唐皇室的李姓,原先好像是姓拓跋的。
本朝立國之時,高祖皇帝對他們也很是優撫,許他們世襲治理藩鎮,誰知這些人貪心不足,竟然屢次侵吞魏國土地,後來還向北遼稱臣,讓北遼封了他們為西夏國,自立為王了。
就因西夏和北遼一西一北的壓制,本朝才會如此侷促,每年還要給北遼繳納歲貢,也難怪官家非得要與西夏一戰了。
每在御前多侍候一天,林木蘭對官家的瞭解也便更多一些。她以前見識到的官家對太后溫和孝順,對先明烈皇后遷就容讓,對各位妃嬪也溫存體貼,似乎除了明烈皇后自戕之時,官家從沒有露出過強硬冷酷來。
雖則她後來剛到寢閣服侍,官家對她也冷冷淡淡的,但對比起官家處理政事時的決斷,還是相去甚遠。
以前林木蘭對他的懼怕,多是來自於那一日性命懸於一線之間的恐懼,而現在,在貼身服侍官家一個多月後,她對官家的敬畏不降反升,卻已經不再是來自切身的恐懼,而是為真正的天子之氣折服了。
官家是個好皇帝。
他勤政,只要是朝會日,從來都按時起身,就算是冬日裡的大雪天,官家也從沒有起晚過,每日處理政事的時間更是佔了絕大部分,常常要梁汾等人再三提醒,他才會停下來休息。
他還愛民如子,前幾日京東西路遭了蝗災,百姓不敢捕蝗,地方官又認為是天災,人力難以制約,竟放任蝗蟲為害。官家看到奏章十分震怒,說先唐時宰相姚崇就已經提出過治蝗之策,現在這些地方官竟還如此糊塗,實在是枉食君祿,立刻免了當地知縣的差使,另派人前去主持滅蝗、並安撫百姓。
除此之外,官家還很知人善任、求賢若渴,林木蘭在御前這段時間,已經親眼見到官家不拘一格用人了——新科進士直接派作使者溝通回紇西北的回鶻,兩位相公都很是擔憂,倒是那位年輕進士自信滿滿,領了聖命就出發了。
當然,最讓林木蘭欽佩的,就是官家有信心與西夏決戰。她要不到御前服侍,是絕想不到此事單在朝中就會有這麼大的阻力的,再聯想到太后也不贊同,官家竟還能一力主張收回涼州,她就對官家更多了一分仰慕。
原來官家竟是這樣頂天立地的一位天子!
☆、第66章 幽蘭
議完事已經到了申時末,本該用晚膳了,可是宋禎完全沒有心情,他十分疲憊,也不想回福寧殿,把服侍的人都打發下去,自己關起門來待著。
林木蘭等人都有些憂心,看著守在門口的梁汾,梁汾示意他們該幹嘛幹嘛去,自己在門外候了一頓飯的時光,側耳聽聽,裡面還是沒有動靜,這才叫人找了林木蘭來,讓她先送一碗紅豆薯蕷粥進去給官家吃,順便勸官家傳膳。
“我,我不敢……”林木蘭聽了先為難。
梁汾無奈,低聲提點她:“這有什麼不敢的?這會兒官家應該已經沒那麼惱怒了,你先請官家吃粥暖暖胃,再說到了傳膳的時候了,問問官家是在這裡傳,還是回福寧殿,不就行了嗎?”
林木蘭只得硬著頭皮接過粥來,到門邊深吸一口氣,才伸手輕輕敲門。
“進來。”
裡面傳來官家的聲音,林木蘭鬆一口氣,梁汾幫她推開門,看著她進去了,又回手把門關上。
林木蘭看官家還在西面內殿裡坐著,便輕輕走過去,端著托盤行了一禮:“官家,喝碗粥暖暖胃吧。”
宋禎一直低頭望著桌上的西北地形圖,聽見林木蘭的話,只“唔”了一聲。
林木蘭就走上前,先把托盤放到書案邊角,再端起粥碗送到宋禎跟前:“是紅豆薯蕷粥,軟糯的很,已經不熱了,官家喝一些吧。”
宋禎這才緩緩抬頭,看了林木蘭一眼,輕出口氣,問:“什麼時辰了?”
“酉時一刻。官家是在這裡傳膳,還是回福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