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氣得渾身發抖,指了他道:“朕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這個孽障,早知道這樣,朕當初就……就……”
“就殺了兒臣是嗎?”予恆哽咽道:“同樣是皇子,他是天之驕子,兒臣卻如地上的爛泥,無論兒臣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予懷半分;父皇,你捫心自問,這對兒臣公平嗎?”
慕千雪在旁邊聽得連連搖頭,“你誤會你父皇了,他對你從未……”
“閉嘴!”予恆雙目通紅地打斷她,咬牙道:“我自問文采也好,武功也罷,並不差,更是長子;可就因為你……因為你生的兒子,我在父皇眼裡就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現在還要冤枉我謀奪東宮之位,你好惡毒!”
他的話如針一樣,狠狠紮在慕千雪胸口,令她心痛不已,“你雖非本宮所生,可這麼多年來,本宮一直視你如己出。”
予恆譏笑道:“呵呵,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難怪父皇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自己親生兒子也不要了。”
“住嘴!”東方溯氣得嘴唇發白,“自己犯下彌天大錯,還要反過來怪別人,這麼多年的書,你都讀到哪裡去了?”
予恆愴然一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就因為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所以我一直克盡人子的本份,就算遇到再不公平的事,我也一直逼自己忍;我以為只要自己表現的足夠好,父皇就會多看我幾眼,原來不是,你眼裡永遠都只有予懷,永遠都只有他一人,現在還為了他冤枉我,你——好狠的心!”最後那句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怨毒。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嬌小的人影奔了進來,拉住予恆的焦灼地道:“不是的,大哥誤會了,父皇一直很疼你的,母妃也是。”
來者是傾心,她原來是來探望東方溯的,不曾想會聽到這樣的爭執,她怕予恆誤會越來越深,趕緊奔進來勸說。
予恆看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的傾心,眸底掠過一絲內疚,下一刻,他用力甩開傾心的手,“你是他們生的,當然幫著他們說話。”
傾心急得直跺腳,“不是的,大哥……”
“夠了!”予恆搖頭,冷聲道:“我與你無話可說,以後……你也不必再叫我大哥,我受不起!”
傾心難過得直掉淚,想不明白一向疼愛自己的大哥,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冷酷無情。
予恆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漠然拱一拱手,“父皇要是沒別的事,兒臣就告退了,省得在這裡礙您的眼。”
“站住!”東方溯喚住他,寒聲道:“朕問你,環琅閣的人在哪裡?”
“父皇不是有神機營嗎,讓他們去查就是了。”此時的予恆,全然沒有了剛進來時的恭敬,判若兩人。或者……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一直被壓抑在和善寬厚底下的真面目。
東方溯瞳孔狠狠一縮,“這麼說來,你是不肯罷手了?”
予恆冷笑道:“兒臣不知怎麼罷手,不如父皇教教兒臣?”
東方溯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他喚了林默進來,咬牙道:“把他關到宗人府去,由你親自審問,什麼時候肯說實話了,再帶來見朕!”
傾心駭然,急急道:“父皇不要,大哥他不是故意的,您再原諒他一次吧。”
“他不值得你替他求情。”東方溯
予恆倒也硬氣,並不求饒,隨林默走了出去,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細細如針,落在身上有初春的涼意。
“林統領留步。”夏月追上林默,在他耳邊道:“主子想與大殿下單獨說幾句話,請您行個方便。”
林默回頭望去,果見慕千雪撐傘站在後面,他猶豫片刻,點頭道:“好吧,不要說太久。”
在林默退開後,慕千雪來到予恆身邊,後者諷刺道:“怎麼,剛才沒罵痛快,還想再罵幾句?”
慕千雪將傘往前遞了遞,替他擋住細密的雨絲,“那日你明明修補了泥偶,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予恆抬頭望著遮在頭頂的紙傘,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若不這麼做,怎麼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慕千雪微微變色,“張遠那件事,果然是你做的?”
予恆搖頭道:“我只是張了張嘴而已,做事的另有其人。”
“為了東宮之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是長子,由我來做太子,理所當然。”這一次,予恆表現的異常平靜,絲毫沒有被冤枉的委屈。
“你父皇是不會立你為太子的。”
予恆聳一聳肩,“我知道,但大周不是父皇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