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子不知該怎麼說,只能默默搖頭嘆息。
慕千雪默默聽著,“皇后還好嗎?”
章廷芳思忖半晌,終歸是說了實話,“若只是軟禁,皇后娘娘還受得,可二殿下……自打永平二年送去長信殿後,皇后未有一日與之分離過,視若親生,眼下突然分離,這心情可想而知。而且……誰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再相見。”
“那容氏的胎兒……”
章廷芳知道她想問什麼,“容貴人小產,並非臣經手,不得而知;但先前,她確有喜脈,只是稍顯虛浮罷了。”
慕千雪思忖片刻,緩緩道:“本宮看過不少醫書,據書中記載,脈象……並非一成不變。”
章廷芳眉頭一動,低聲道:“娘娘是說改變脈像?”
慕千雪點一點頭,“不錯,章院正以為,是否有這個可能?”
這一次,章廷芳想了許久方才答道:“確有這樣的事,但據臣所知,那法子早已經失傳,連臣也不知道,容貴人又如何得知。”
窗外暮色沉沉,花蕊執著燈杆,一盞盞點亮殿中的金硝硬燭,慕千雪望著通明如炬的蠟燭,沉聲道:“本宮明白了,有勞章院正特意走一趟。”
章廷芳連忙道:“娘娘言重了,若沒它事,臣先告辭了。”
在命小元子送章廷芳出去後,慕千雪喚過夏月,輕聲道:“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咱們回宮。”
夏月一驚,須臾已是明白過來,“主子想為皇后娘娘查明這件事?”
“本宮與皇后情同姐妹,如今她有難,本宮怎能坐視不理。”
“奴婢明白主子的心情,可您現在懷著身孕,實在不宜奔波,再者……”夏月為難地道:“如今宮裡主事的是太后,她對您成見那麼深,就算您回去,只怕也於事無補;依奴婢說,還是等陛下回來再說吧。”
慕千雪望著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沉聲道:“陛下此去,至少要四五個月方才能夠回來;本宮只怕……等陛下回來之時,一切已經晚了。”
夏月眼皮灼灼一跳,驚聲道:“難道太后還真能廢了皇后娘娘不成?”
“嚴格說起來,太后才是真正的六宮之主,論身份之尊貴甚至還在陛下之上。宮規中有一條,若皇太后以為皇后失德,不能再統御六宮,可召宗正商議,廢黜皇后,乃至另立中宮。”
小元子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番話,想了想,輕聲道:“奴才以為,就算這樣,主子也不該回宮。”
慕千雪冷眼瞧他,“你要本宮眼睜睜看著皇后承受莫須有的罪責?”
“奴才知道主子不愛聽這話,但恐怕——只能如此。”
慕千雪幽幽打量著他,燭火在她瑩白如玉的臉龐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影子,“為什麼?”
小元子躬一躬身子,娓娓道:“太后固然不鐘意皇后,更不鐘意主子,您去了,無論做什麼說什麼,在太后看來,都是錯,甚至會認為您是皇后的同謀,到時候救人不成,反而將自己搭進去,得不償失。”說到這裡,他遲疑片刻,咬牙道:“陛下之所以將主子安置在這裡,就是怕太后為難於您,恕奴才直言,您現在回宮,等於羊入虎口,萬萬使不得。”
慕千雪哂然一笑,“你這個比喻倒是有趣,不過你儘可放心……”她攏著袖子的纖指微微一緊,冷眸道:“就算宮中真有虎狼,本宮也絕對不會是待宰羔羊。”
“可是……”不等小元子說下去,慕千雪已是道:“本宮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去把張進叫來,本宮有事情吩咐他。”
見她這麼說,小元子只得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去傳了張進入內。
翌日清晨,慕千雪乘上軟轎,在一群喬裝打扮的禁軍拱衛下,悄悄回了昭明宮,她前腳剛踏入宮門,後腳就有訊息傳到了明瑟殿。
梁氏擱下吃了一半的百合粥,冷笑道:“她果真來了。”
繡春端過漱口的茉莉花,笑道:“那可不正如了主子的意嘛,說不定這次,主子能夠一口氣除去兩根眼中釘呢。”
梁氏冷冷笑著,“雖說可憐了容氏那個孩子,不過這件事真真是好得很。”
第一卷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予恆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予恆
“要怪就怪皇后心腸太狠,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也容不下,這下可好了,害人害己,真是讓人痛快。”繡春的聲音尖利而刻薄,不留一絲餘地。
言語間,有宮人匆匆進來,在繡春耳邊低語幾句,後者臉色一變,急忙問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