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唇角漫出一絲柔情,“待得一切安寧之後,再謝不遲。”
四目相對,有脈脈情意在彼此之間流淌,無形無跡,卻是任何神兵利器都無法斬斷的。
趙平清默默看了一眼,走到陳氏身邊,扶著她往金陵城行去,在他們身後,是被允許跟隨入京的五千士兵,餘下那些士兵全部留在原地等候命令。
當他們趕到承德殿時,衛太后已經在了,端坐於九龍寶座旁邊,一襲真紅蝠紋緙絲錦衣襯得她雍容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溯兒,你回來了?”衛太后淡淡說著,語氣再平常不過,彷彿東方溯只是去郊外狩了趟獵。
“是,兒臣歸來,給母后請安!”東方溯拱手行禮,將所有恨意與悲傷掩藏在平靜淡漠的表相下。
“回來就好。”衛太后微微一笑,眸光掃過慕千雪等人,“怎麼一個個的都來了,有事嗎?”
肅王上前一步,拱手道:“臣等懇請太后,立即召文武百官入宮。”
“哦?”衛太后不動聲色地道:“什麼事情要嚴重到召文武百官入宮,這外面可還下著大雨呢。”
肅王沉聲道:“事關大周存亡,還請太后即刻傳旨!”
衛太后目光如劍,在肅王身上盤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寧和,“溯兒剛剛平定南境,大敗齊楚兩國,我大周國威正盛,這‘存亡’二字,從何而來?”
肅王抬手,迎著她銳利森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邊境固然安寧,內部卻是禍患重重,若不及時根治,必會毀了大周百年基業。”
衛太后召手示意東方洄上前後,她淡淡道:“不知肅王所說的內患是什麼?”
“臣等剛剛得知,先帝臨終之前,曾有遺詔留下,故而懇請太后召眾臣上朝,共同聆聽先帝遺詔。”
衛太后拉著東方洄在那張代表至高無上權利的九龍寶座上坐下,神色驚訝地道:“先帝臨終之前,哀家一直陪伴左右,並不見先帝有遺詔留下,肅王從何處聽來?”
“是先帝親口相告,陳太妃也是知道的。”肅王的話,令衛太后將目光轉到陳氏身上,“是嗎?怎麼哀家從未聽妹妹提起過?”
陳氏平靜地道:“先帝曉諭,除非大周有危,否則不得將遺詔一事告訴任何人,更不得取出,臣妾不敢有違。”
“原來如此。”衛太后微一頷首,道:“既是這樣,就請妹妹告訴遺詔所在,哀家好派人去取來。”
肅王截過話道:“先帝明言,只有百官齊集,方才可以取出遺詔。”在他之後,榮王等人也紛紛請命,要求召集百官。
衛太后眸光一冷,旋即已是恢復了溫和之色,側目對周寧道:“傳哀家旨意,召百官覲見!”
“嗻!”在周寧躬身退下,東方洄壓低了聲音,神情焦灼地道:“這必是一道廢黜兒子的旨意,到時候……”
衛太后拍一拍他的手,打斷道:“一切有母后在,無妨。”
接到東方洄報信後,她在每一處宮院殿宇都安排了人,不論遺詔藏在哪一處,只要取出,她的人立刻會不顧一切將之毀去,絕對拿不到承德殿來。
東方洄雖不知詳情,卻也清楚衛太后的手段,既然她說無妨,就一定出不了事。”
太后傳召,百官豈敢不從,盡皆冒著滂沱大雨趕來承德殿,看到東方溯等人都在,臉色皆是微微一變,城外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看這架式,金陵城……怕是要翻天了。
在最後一名官員踏入承德殿後,衛太后的聲音徐徐響起,“今日傳你們過來,是因為肅王聲稱先帝有遺詔留下,要當著你們文武百官的面宣讀。”
百官面面相覷,皆是滿面驚訝,乾瘦的姜明率先走了出來,滿面疑惑地道:“肅王爺,先帝果真有遺詔留下?”
肅王頷首道:“先帝當年,雖然將皇位傳予陛下,卻有所擔憂,故而留下一封遺詔,囑咐在有必要之時取出,為免有人打遺詔的主意,這件事只有本王與陳太妃知曉,遺詔所在,更是隻有太妃一人知道。”
百官齊齊一驚,目光不約而同地望著東方洄,有所擔憂……難不成這封遺詔與皇位有關。
還有,先帝將這件事告訴肅王,尚且說得過去,畢竟是唯一的兄弟,可陳太妃……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件事還與睿王有關?
姜明神色凝重地朝陳氏拱手,“敢問太妃,先帝遺詔現在何處?”
“先帝遺詔就在……”陳氏目光一一環視眾人的面孔,最後定格在衛太后面上,後者神色一如既往地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