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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部分

著,他雙手一用力,絲線應聲而斷,無數佛珠爭相落在金磚上,發出清脆而急促的響聲。

陳太后掃了一眼滿地的佛珠,木然道:“那皇帝想怎麼樣?”

第一卷 第六百七十八章 字字誅心

東方溯壓下喉嚨裡的哽咽,痛聲道:“朕就想問太后一句,究竟要到什麼地步,您才肯罷手?”

“太后……”陳太后面色蒼白似瓶中枯萎的玉蘭花瓣,“你現在連一聲母后都不肯叫了是嗎?”

東方溯掩面轉頭,苦澀地道:“一個連自己孫子都不愛惜的人,朕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

陳太后撫過腕間堅硬光滑的海剛玉鐲,愴然道:“回想往昔,哀家吃盡苦頭方才將皇帝養育成人,如今卻連一聲母后都求而不得,好,真是好!”

“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下的孽。”橘紅燭光將東方溯的影子投落在地,清瞿而疲倦。

陳太后搖頭,痛聲道:“哀家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就換來你一句自作孽,你……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你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列祖列祖嗎?”

“對得起!”東方溯大聲打斷,目光堅定地令陳太后不敢直視,“朕為政十二年,自問從未做過對不起父皇對不起大周列祖列宗的事情。倒是太后,為一己私心,屢次暗施詭計,令朝局動晃不安,若非念在生養之恩,早已誅之!”

這番話字字如驚雷,縱是陳太后也不禁被斥得踉蹌後退,十指在銀灰色的錦衣下顫抖著。

許久,她顫聲道:“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謠言,皇帝就想誅殺哀家?”

“莫須有?”東方溯滿面諷刺地道:“神機營已經查得一清二楚,謠言就是你讓人傳出去的,孫興則編了那個歌謠,為此還得了你的賞賜,真虧太后還能振振有詞的說出’莫須有’這三個字!”

“還有予懷的事情,要不是孫興告密,朕現在還不知道,你連他都容不下,想讓予恆取而代之。”

陳太后在心中將孫興罵了千百遍,也暗悔自己昔日大意,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計劃,思緒飛轉如輪,半晌,她道:“哀家不知道孫興為何要說這樣的胡話,但哀家確實沒有做過,至於謠言……”她臉龐在燭光下慘白如鬼,低低道:”不錯,是哀家派人做的,但哀家一開始只是想警惕皇帝,並沒有加害貴妃之心,不曾想越傳越越離譜,到後面已是無法收場。”

東方溯譏聲道:“警惕?警惕什麼?”

“紅顏禍水。”陳太后嘆息道:“當年東凌之禍,始終歷歷在目,梁忠還有無數忠肝義膽的將士都死在慕氏兄妹手裡,皇帝,前車之師,後者可鑑啊。”

“梁忠?”東方溯幾乎要笑出聲來,“你真以為梁忠是什麼忠義之士嗎?不,他根本就是西楚派來的奸細!”

與梁氏一樣,陳太后根本不相信這件事,連連搖頭,“不可能,梁忠怎麼可能是奸細,定是皇帝弄錯了。”

“朕,老九,張相,還有無數將士,都親耳聽到這件事,梁忠就是蕭若傲派來的奸細;是貴妃感念他護駕有功,方才瞞住這件事,令梁氏一族有了整整七年的風光。貴妃用心良苦,結果呢?被你,被昭儀當仇人一般看待,良心……”他冷冷一笑,用力一拍旁邊的長案,厲喝道:“朕看你們的良心才被狗吃了!”

張進與元九被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陳太后怔怔站著,許久,有淚水緩緩滑落臉頰,嘴裡喃喃道:“錯了……原來哀家一直都錯了……”

東方溯咬著牙,恨聲道:“現在百姓聚在京兆府與刑部請願,要朕處死貴妃,太后高興了?”

陳太后失魂落魄的站著,任由他喝斥諷刺,許久,她抬起淚痕斑駁的臉頰,哽咽道:“皇帝打算如何處置哀家,賜哀家三尺白綾嗎?”

元九在一旁嚇得魂都沒了,慌聲道:“陛下息怒,太后縱有千般萬般不是,也是您的生母,萬萬不可如此,再說我朝一向以孝為先,賜死……太后,那是犯大諱的事情,必會遭來種種非議,就連貴妃娘娘也會被牽連在內。”

東方溯沒有理會他,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暗沉沉的窗外,正如他自己所說,陳氏若非他生母,早在七年前就已經被誅殺了!

東暖閣裡寂寂無聲,氣氛是窒息一般的沉重,張進低垂著頭,他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啟稟太后、陛下,肅老王爺求見。”外面傳來秋月恭敬的聲音。

東方溯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盯著陳太后,半晌,他冷笑道:“難怪太后如此鎮定,原來一早就請了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