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相信你,只是……萬一事敗,會連累到你。”說著,夏月咬一咬銀牙道:“這樣吧,只要你召集到足夠的禁軍,我立刻將陛下與太后的藏身處告訴你。”
不悅在張良眼中一閃而過,拍一拍夏月的手道:“我明白你的顧慮,好,我先去召集人手,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再來接你。”
夏月點點頭,“你自己小心著些,別讓衛太后發現了。”
“好。”張良這一走就是半日,等他回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烏沉,入夜後,風更猛了幾分,呼呼不止。
夏月瞧見張良進來,夏月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道:“如何,召集到了嗎?”
張良微微一笑,牽了她的手道:“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柴房門口懸著一盞破舊的燈籠,散發著昏黃微弱的光芒,只能勉強照亮一丈方圓的範圍。夏月極盡目力也只能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幾排人,後面那些,只有一個隱隱綽綽的影子。
“點燈!”隨著張良一聲令下,橘紅燈光先後亮起,這一次,夏月終於看清了,整個柴房前面的空地都被擠得滿滿當當,少說也有百餘人。
“眾兄弟一聽說我要勤王護駕,皆奮勇報名,至少有兩千人,為免引起太大的動靜,我只帶了這幾百兄弟過來,餘下的兄弟會在外面接應。”張良伸手替夏月擋住迎面吹來的寒風,“原本早該過來了,但衛太后一直待在靜芳齋中,一旦來這麼多人,難免會引起她疑心,所以直至她回寧壽宮,我方才敢帶人過來。”
夏月緊緊捂著嘴巴,淚水不住落下,似乎是喜極而泣,張良溫言道:“有這些兄弟在,陛下與太后定能轉危為安,你該高興才是。”
“是,我知道……我高興。”夏月歡喜得有些語無倫次。
“那我們快去救陛下與陳太后吧。”張良聲音裡透著一絲細微到幾乎無法發現的急切,“聽說衛太后之所以回寧壽宮,是因為平陽王突然回想,我猜著應該是貴妃的計策奏效了,陛……呃,恭王派平陽王趕來求救!”
“嗯。”夏月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平復了一下心情,對那些禁軍道:“隨我來。”
張良的唇角在夜色裡勾勒出一道幽冷的弧度,帶著一百多餘隨她出了靜芳齋,張良事先應該打過招呼了,一路過來雖遇到數撥禁軍,卻無一人阻攔。
夏月在長長的永巷前停下腳步,張良催促道:“怎麼不走了?”
夏月雙手捂住胸口,蹙眉道:“我總覺得這心裡不太安寧,而且我們一路走來,衛太后很可能已經得到訊息了,正派人趕過來不如你再多叫一些人來,最好將所有人都叫上;不然被他們搶走陛下與陳太后,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張良有些不耐煩地道:“不會的,你只管帶路就行了。”
夏月不僅沒有繼續前行,反而有些狐疑地盯著張良,“你怎麼能如此肯定,是不是你對我隱瞞了什麼事?”
張良面色一變,虧得這會兒是夜裡,他又正好背對燈籠,夏月看不太清楚,“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能瞞你什麼,只是一心想快點救出太后與陛下,以免夜長夢多。”
夏月沉聲道:“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快,而是穩,還是再多去叫些人來。”
“好,我這就去,你在這裡等著。”張良的神色看起來有些無奈,在對兩名禁軍低聲交待了幾句後,他轉身沒入黑夜之中。
夜風寂寂,寒意深重,夏月垂目望著幾乎要沒過腳背的積雪,隱在夜色中的面容蒼涼而悲哀。
在三更聲過後,重重疊疊的腳步聲傳入耳邊,黑暗中,隱隱綽綽的人影往他們這邊走來,大約有數百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張良。他快步來到夏月身前,神色興奮地道:“這些都是忠於陛下的將士,有他們在,足以保證陛下與陳太后的安全,你可以放心了。”
夏月掃了一點,靜靜道:“好,我們過去。”
張良眼底掠過一抹喜色,朝後面揮一揮手,隨夏月往永巷深處走去,禁軍慣穿的石青靴子踩過積雪時,有“咯吱咯吱”的聲響。
冬夜深寒,宮人早早入睡,一路走來,連一個人影也沒看到,只有零星幾盞破舊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一踏進這裡,張良就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氣味,彷彿是煤油,想是哪個宮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燈。
永巷是宮人居住的地方,在兩道宮牆中間,狹長而深幽,一眼望去,彷彿永遠看不到頭,所以稱之為永巷。
“就在那裡。”夏月停下腳步,指著永巷盡頭一間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