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惜君等人離去後,夏月又氣又急,剛要說話,慕千雪已是道:“進屋再說。”
待夏月進來後,慕千雪上前關了門,豈料轉過身時,十九竟然也在屋中,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十九面無表情地道:“你若不想她礙事,我現在就可以去解決了她。”
夏月眼皮一跳,試探道:“你說的解決是指……”
“殺了她。”十九的回答簡單明瞭,對於自幼在神機營長大的她來說,殺人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再簡單不過。
儘管已經相處有一陣子了,但十九對人命的漠視還是令夏月打了個寒顫,虧得這群人與她們站在同一邊,否則想想就可怕。
十九默默盯著慕千雪,後者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答案,搖頭道:“不必了。”
夏月思忖片刻,咬牙道:“奴婢知道公主不願雙手染血,但昌榮宗姬這一次實在太過份了,與其受她威脅,倒不如狠下心來,徹底斷了這個威脅。”
慕千雪垂目望著自己白皙到近乎透明的雙手,“如果殺了沈惜君可以解決這件事,我不會手軟。”她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事實上,這些年來,沾染在她手上的鮮血並不少。
夏月與十九對視了一眼,疑惑地道:“難道不行嗎?”
慕千雪搖頭道:“沈惜君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條理分明,言辭謹慎,還懂得反客為主,不似她平日的言行,應該是有人指點過的,這個人……最有可能就是平陽王妃。”
十九眸光一冷,“既是這樣,就連平陽王妃也一併殺了。”對她來說,殺一個人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並沒有什麼區別。
慕千雪苦笑道:“殺一個沈惜君容易,畢竟只是宗姬,但是平陽王妃,我敢肯定,在她身邊必然有高手暗中保護,你能否一擊殺之,未為可知;就算讓你殺了,也是禍患無窮。”
十九柳眉一皺,“何出此言?”
“沈惜君與平陽王妃一死,太后與周帝必然大怒,而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王爺,一旦她全力追查,神機營的秘密,必然難以守住,到時候會有什麼結果,不用我說你也清楚。”
聽得這話,十九驚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裡,竟是這麼複雜,幸好她剛才沒有衝動行事,否則這會兒怕是已經釀下大禍。
夏月臉色難看地道:“那現在怎麼辦,難道真要勸王爺娶她為妻?”一想到沈惜君會成為睿王妃,她就比吃了蒼蠅還要噁心。
“恐怕只能這樣了。”此言一出,慕千雪竟感覺到一陣心痛,原來……對於東方溯,她是真的動了情,只是,在大勢之下,她的情是那樣微不足道。
“沒用的。”十九神色複雜地望著慕千雪,“就算公主開口,王爺也不會娶沈惜君,她配不上王爺。”
慕千雪閉一閉目,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悲傷道:“我自有法子說服王爺。”
夏月拉著慕千雪的手,拼命搖頭,“不要,公主不要;咱們再想想辦法,一定會有法……”她說得太急,不小心扯動臉上的傷口,頓時痛得說不出話來。
“我替你上藥。”慕千雪將她按在椅中,取來藥膏替她塗抹著紅腫的臉頰,清涼的藥膏緩解了夏月臉上的痛楚,令她得以再次開口,“公主,不要去,一定還會有別的法子,再不然……我們把今日的事情告訴王爺,讓他知道沈惜君的真面目,這樣……”
“不許說!”慕千雪倏然沉下臉,眸光冷厲地道:“今日之事,誰都不許洩露出去,更不許告訴王爺,否則立刻驅逐出去,永不再用!”
夏月難以理解地道:“這是為什麼?”
慕千雪沒與她解釋什麼,肅然道:“總之照我的話去做,如有違背——夏月,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容情,記下了嗎?”
夏月愣愣地望著慕千雪,記憶裡,後者對她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哪怕她偶爾犯了錯,也只能輕斥幾句,這樣的疾言厲色她還是頭一回見,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直至慕千雪再次迫問,方才反應過來,有些畏懼地答應道:“奴婢記下了。”
她的回答令慕千雪眸光一鬆,端起茶想要潤一潤乾澀的嗓子,卻發現茶已經涼了,夏月接過道:“奴婢去換一盞來。”
在夏月離去後,十九輕聲道:“你是怕王爺知道真相後,不肯娶昌榮宗姬,從而惹禍上身是嗎?”
慕千雪默默看著裙裾上用同色絲線繡出來的蜿蜒紋路,聲音幽涼如天邊落雪,“沈惜君不是最適合的睿王妃,但卻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