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年多的調理,她那頭痛的老毛病已經好了大半,就算偶有發作,也不過是叫她覺得額頭似有道鐵箍箍著般一陣緊繃,已經很少再像當初那般痛得她死去活來了。
想著她的病是因誰而好轉的,翩羽忍不住又是一陣咬牙……
那外間的諸人聽到裡間的動靜,忙都急急掀了簾子進來。
許媽媽頭一個衝了進來,見翩羽軟軟地伏在床沿上,許媽媽嚇了一跳,忙脫鞋上了榻板,過去將她扶起,連聲問道:“姑娘怎麼了?”又伸手去撫她的額頭,摸到一手的冷汗,忙回頭衝阿江喝道:“藥!”
那邊,三姑看著不對,早翻了藥出來,阿江也倒了水,許媽媽忙伺候著翩羽吃了藥,便要扶她睡下。
翩羽卻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靠在許媽媽的身上,抬眼往拔步床外看去。就只見隨著許媽媽衝進臥室的,還有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媽媽,和昨兒她曾見過的那個容長臉的丫鬟。
翩羽的眼掃過那個丫鬟,看向那個媽媽。
那個媽媽生著一張和氣生財的團圓臉,偏唇邊兩道深刻的法令紋叫人看了不太順眼。
“這位媽媽是?”她問。
那個媽媽倒不像之前在外面那麼囂張了,規規矩矩向她行了一禮,恭敬答道:“老奴是夫人派給二姑娘的教養嬤嬤,夫家姓龐。”
翩羽的眼微微一閃。昨兒因她心神不屬,故而聽到那聲“二姑娘”時不曾有什麼反應,如今再次聽到,不由得她不多想了一二。
“媽媽莫不是走錯地方了?”她道,“您是派給二姑娘的教養嬤嬤,來我房裡做什麼?”
那龐媽媽的眼飛快一抬,又垂眼恭敬笑道:“二姑娘可不就是姑娘嘛。”
果然如此。翩羽心下冷冷一笑。顯然是這府裡的眾人都已經認了那個高明瑞為“大姑娘”,所以她才會是“二姑娘”。
這般想著,那股因周湛而鬱積的怨氣,頓時便找著了發洩的出口。
“哦,”她軟軟靠在許媽媽的懷裡,聲音裡故意帶上三分稚氣,“我還當媽媽說的是我伯父家的二姐姐呢,原來不是。可我怎麼就成了‘二姑娘’了?難道我爹除了我之外,還另有一個女兒不成?且還是個姐姐。我竟是頭一次聽說呢。”
龐媽媽飛快抬眼看看她,又垂下眼笑道:“二姑娘一直不在府裡,怕是不太清楚,咱們府裡還有個大姑娘,比姑娘年長了半歲,是……”
“難道是哪個姨娘生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翩羽打斷了。
龐媽媽一噎,再次飛快抬頭看向翩羽。她打死也不信,翩羽會不知道高明瑞的存在。可偏偏眼前這位“二姑娘”,那眼神看著要多天真有多天真,要多直白有多直白,竟一點兒不似作偽。
龐媽媽不由一陣遲疑,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笑道:“姑娘誤會了,大姑娘是夫人的女兒。老爺說,一家子不分彼此,這般叫著親香……”
“哦,”翩羽似理解了一般緩緩一點頭,“就是說,我那位姐姐,跟我二舅舅家的哥哥姐姐一樣,因為我二舅母改嫁給了我二舅舅,所以她帶來的孩子,也都改跟了我二舅舅姓。”
龐媽媽頓時又是一噎。
許媽媽冷笑道:“這哪能一樣?那位姑娘還是姓高,可不姓徐。”
“原來是這樣啊。”翩羽故作天真地嘆息一聲,“既這麼著,等什麼時候那個高姐姐正式姓了徐,再改口叫我‘二姑娘’吧。不然叫別人聽到,怕是要叫高姐姐難做呢。”
那龐媽媽顯然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雖看不透翩羽的真偽,可這個話題明顯不是她能介面的,便垂下眼去不吱聲了。
見龐媽媽不再上鉤,翩羽看著她,忽地就感到一陣無趣,便伸手揉了揉緊繃著的額。
見她揉額,許媽媽一陣緊張,忙問道:“姑娘可是痛得厲害?可要把劉先生叫來?”
這一句話,頓時叫翩羽又想起那個可惡的人,那心頭仍鬱結著的火苗一下子竄出三丈來高。
偏那個惹她不痛快的人又遠在天邊……
翩羽的胸口起伏了兩下,終究沒能壓抑得住那股怒氣。她看看如今規規矩矩站在那裡的龐媽媽,想著之前被吵醒時她所聽到的那些話,便忽地撐著手臂坐起身,對許媽媽道:“媽媽快伺候我梳洗,去請安已經晚了。”
許媽媽忙按住她,“姑娘快別,這還發著熱呢,。”
看著龐媽媽,翩羽扯著唇角冷冷一笑,“不過是發熱而已,又死不了人,總比叫人說我不懂禮,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