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自家爺從來都是個不開竅的,對女色也從不上心,誰知竟悄悄養了這麼個小姑娘在身邊,盼著這樣的好訊息多年的長壽爺,此時豈能不驚喜。
翩羽被長壽爺看得好一陣不自在。她原以為長壽爺是看到她用著王爺的書房不高興了,可看他那模樣又不像。她不禁在那裡一陣自我檢討——雖說紅錦和馬頭兒都教過她怎麼去遮掩女兒家的模樣,可因這是府裡,她一時大意,就忘了去偽裝,卻是沒想到,叫眼神毒辣的長壽爺一眼就看破了真身。
見她神色不安,長壽爺則難得地一陣和顏悅色,擺著手道:“王爺給你佈置了功課?去忙你的吧。”
一句話,直把翩羽的下巴險些驚掉下來——這還是那個重規矩守禮儀的長壽爺嗎?
長壽爺不禁又把翩羽一陣上下打量,只暗暗嘆息這丫頭年紀還太小,還不能給王府開枝散葉。
翩羽哪裡知道長壽爺那不可告人的心思,疑疑惑惑地又回到書案後,拿起筆,終究覺得長壽爺的眼神奇怪,便又往那邊看了過去。
無聲處理完事情回來,就見長壽爺幾乎是流著口水看著“小吉光”,她當下就明白了過來,生怕長壽爺的熱切壞了王爺的好事,忙藉著事把長壽爺叫出去,二人頭湊頭的一陣嘀咕,終於達成共識——且默默看著就是。王爺那人有點左性子,萬一被人挑破了,王爺蓋不住臉面,再翻了臉,好事倒成了壞事。
二人一陣默契點頭,便又各自走開了。
清水閣的東廂裡,翩羽並不知道外面那些有關她的算計,仍認真地練著她的大字,直到十一公主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我七哥呢?真去上差了?”
十一公主周泠看著空蕩蕩的清水閣,想著周湛此時的苦臉,不禁一陣哈哈大笑。抬頭見翩羽拎著支筆坐在那書案後,頓時一陣驚奇,過去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沒跟著……”
話說到一半,她也注意到了這一年間翩羽的變化,忍不住一陣眨眼,隔著那書案把頭湊到翩羽的面前,試探著叫了聲:“小吉光?”
翩羽眨眨眼,忙再次放下毛筆,出來給十一公主見禮。
因著十一公主是府外的人,這一回她倒是記得裝出個男孩兒的體態來。只是,她不知道,十一公主一年前就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世秘密,且都已經猜到她親爹是誰了。
“哎呦,”十一公主感嘆一聲,拉著翩羽的手,將她轉了個圈兒,道:“真是……”她原想說“女大十八變”來著,想想又把那話吞了回去,笑著一掐翩羽的臉蛋兒,“才一年不見,這人就整個變了個模樣了呢。若不是這眉眼沒變,我都不敢認了。”
說著,便拉住她的手,一邊將她往外拉,一邊連珠炮似地說道:“我原也不是來找你們主子的,有你就好,你快跟我走吧,四哥那裡可等著人來救場子呢。你一年不在京裡,怕是不知道,正月裡西番使者進貢時帶來個戲班子,演的那戲,跟咱們弄出來的那出戏很是像呢,都是隻有對白沒有唱詞,據說是叫作‘話劇’。因皇上都讚了一聲‘好’,就生生勾起了四哥和六姐姐的癮頭。如今六姐姐家的寶兒也能丟開手了,他們就都想著再弄這麼一出來,今年的千秋節上也好給皇上賀壽呢。既然想著了,一個個就想到了你,這不,派我來拿人了……”
“可、可是,我們爺不在家,我做不得主呢……”
翩羽一個勁地掙扎著。可一年不見,十一公主比一年前不僅高了,且還更胖了,豈是翩羽這麼個小巧玲瓏的能夠對抗的,說話間就被十一公主給拖到了那道花牆門前。她見掙扎不過,只好抱著那圓門不肯放手。
這會兒湊巧宮裡的馮大伴得了假,出來尋長壽爺說話。長壽爺因自覺得了好訊息正心情愉悅,又想著王爺不在府裡,府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便拉著老夥計一同出去喝酒了,此時竟是不在府裡。又因周湛這是頭一天當差,塗十五不放心跟了去,也不在府裡。偏因後頭出了點事,無聲又被人叫走了,因此此時內院裡一時竟無人作主,於是一時間,雙方都僵持在了那裡。
周湛此次去上差,除了翩羽外,只單把緘言和寂然兩個小廝放在了家裡。翩羽叫他佈置了許多作業,身上自然也就沒了別的差事,緘言和寂然兩個卻是要依舊當著差,在樓上辛苦擦拭著地板。
俗語說,“人比人氣死人”,人與人之間一旦有了比較,便有了計較之心。那緘言和寂然兩個,之前就對翩羽心存了芥蒂,此時二人一對眼,便一個跑過去勸著翩羽道:“難得公主看中你,願意叫你幫著做些事,你可不能拿喬。”